【百味人生】你在车里我在车外

    □ 张素燕

   文接完丈夫的电话，便骑电动车带着孩子去西环路交通岗等着。刚到那儿不久，迎面驶来一辆红色的大货车。车身长近20米。这是文第一次见丈夫开的大车。大红半挂，靠路边停下来。丈夫打开车门，从有1米高的车台上蹦了下来。

   丈夫刚30出头，却满脸沧桑。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络腮胡子爬满了嘴边。眼窝深陷，一双大眼睛还有些红肿。细黄尘土布满了全身。看着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丈夫，文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水，一片水雾遮住双眼。

   丈夫接过孩子，抱上了车。然后把头探出车窗外，对文说：“我走了啊。你靠着路边骑，慢点啊。”“你也慢点！回来时给我打电话。”文回应着，挥手和他们再见。

   文要去市里开一个会，可孩子没人管。正好丈夫从家路过去外县送货，到天黑就回来了。于是，丈夫就让文把孩子送到车上，暂时看会儿孩子。让孩子跟着上大车，路途遥远颠簸，能行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文对丈夫一直充满着抱怨。丈夫是开大车的司机，半个月二十天的不回来一次。平时都是文一个人又得上班，又得管家，又得带孩子。里里外外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文一个人的肩上，直压得文喘不过气来。丈夫什么忙都帮不上。有了事儿都是文一个人独扛。为此，文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遭了很多难，因而也就对丈夫心存怨恨。每当看到别人小两口有说有笑，有商有量时，文的心里便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本来两人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上空间和距离上的遥远，老这么长时间分居，就连结婚十几年来仅有的一点亲情也快给磨灭了。

   但刚才看到丈夫在车上的样子，文心里的怨恨化为酸楚。其实反过来想想，丈夫也挺不容易的。为了这个家，他抛妻离子，只身一人在外，起早贪黑，风餐露宿，每天机械地重复着枯燥无味的生活。他难道不想和家人团聚吗？他难道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吗？但是为了挣钱，为了让文和孩子生活得更好，他不得不放弃大多数人都有的正常生活。

   这时文看见停在路边的一辆大车里，一个司机正在打着电话，文的心里突然难受极了，忍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文想起丈夫的电话也应该都是从这样的大车里打的吧。他是在什么时候打的？是在开车的时候？是在停脚的时候？抑或是在等待卸货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想家的时候。可文每次接电话都没有好气，不是吵就是骂，然后恨恨地挂了电话。文这才意识到原来丈夫这么辛苦，而自己却从来不理解他，还恶言恶语地骂他，真是太伤他心了。可丈夫从来不计较，依然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问候。

   虽然丈夫是开大车的，但是他有诚挚的感情和浓浓的亲情。为了生活，有多少人抛妻离子，身在大车。这就是生活！爱，在大车上。文以前在路上看见疾驰而过的大车时，茫然麻目，熟视无睹。可现在再看见大车，文会驻足而望，同时从心底涌出一种暖暖的感动。因为大车里有一种人世间最真，最纯的亲情！

    你在车里，我在车外。车里人心系着车外人，车外人牵挂着车里人。

    车里车外，默默祝福。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