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鸣 文/摄
中国有些地名,念出来就那么有劲儿——比如青海湖畔的刚察,西部的敦煌,临风玉树的玉树。还有,就是慕名已久的唐克。唐克草原地处川、甘两省交界处。我们七月份冒雨赶到时,镇子里正在铺路,到处泥泞和土沟。游客的车子排成长队,小心翼翼通过。
唐克是藏语“唐妃”的音译,当地百姓口语称唐克为“嫣唐热娥妃”。很久以前,若尔盖境内的辖曼部落土官向曼,因弟弟马扎西昂好强任性,不服管教,便分出一部分人和牲畜,令其另找地方生存。在部落老人指点下,倔强的马扎西昂率队到黄河对岸的草原上放牧,结识了当地大土官唐热。唐热非常赏识马扎西昂,将爱女许配给他,招赘为婿。从此,马扎西昂就在黄河第一弯的草滩上立寨创业。岳丈泰山,妻子贤惠,寨子一天天扩大,牛羊一天天兴旺,逐渐成为了草原的一支有名的部落。为此,人们尊称马扎西昂的妻子为“克”(藏语“妃”的意思),因她是唐热家的女儿,所以将其称作“唐克”。唐克这个名字沿用至今。据说,唐克牧民走到哪儿,一提自己的家乡,旁人便会肃然起敬。“看看人家,唐克来的嘛。”可见,美貌和财富,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唐克不忍回。黄河从甘、青两省流到四川若尔盖唐克,然后折向西北再返回甘、青,绕了个180度大弯,唐克黄河草原正处在这个大弯儿顶端。观赏唐克黄河,非俯瞰不可。到了观景台下,正赶上风雨交加。仰脸一瞧,一条栈道扭扭曲曲,至少有上千级,海拔总该有4000米了吧?此时心里产生预感:高山之顶有个画面正等待着我——它就在那儿。于是,忍受着高反应,一鼓作气地往上跑,很快把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待我喘着粗气爬到山巅,越过一道铁丝网,蓦地回望黄河九曲,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尽管做足了思想准备,但还是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磅礴的景象。一眼望过去,黄河犹如巨蟒,盘绕于天下地上。一向以粗犷闻名的大河,在这儿露出多情的一面。它似迷恋于唐克草原的美貌,蜿蜒曲折,急弯连环,频频回首,久久不忍离去。正赞叹间,雨忽然收了,几缕惨白的阳光,蓦地从云缝射下,大地、河水、草原、山岭,一齐反射出暗银色光芒。见过急瀑壶口、大气刘家峡、水清贵德以及鲁豫平原雍容黄河的我,完全傻了。
这时,深深的草丛中冒出一支“小部队”。一位骑马的藏民率领着她的羊群漫坡袭来,背景就是顶天立地的黄河。我连滚带爬地向她冲过去,一边往下跑,一边用相机对准她狂拍——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但你能想像,如果放过这个画面我可能会悔死。跌跌撞撞冲到马前,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健壮的藏族妇女宛如模特,安详地瞧着我鞍前马后地瞎忙乎。她问:“我的房子在下面,喝茶吗?”山下草原上,有一小片新盖的藏式住宅,个个小巧玲珑,房顶烟囱冒着淡淡的炊烟——她的家该是最漂亮的那幢。冷雨淅淅沥沥地又下了,多想连喝三碗喷香的酥油茶啊。
傍晚下山,入住玛玲央宗宾馆。经理是一位胖胖的喇嘛。他笑呵呵地告诉旅人:房子里有电褥子、厚棉被和毛毯。后来得知,当晚气温零上2摄氏度,而北京的白天却是37摄氏度桑拿天。喇嘛故意逗笑:小心哟,唐克的夏天也会冻死人的。《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