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做“第二”有什么不好

    □ 林 鸣

   一位年轻母亲在网上写道：带女儿坐飞机，小女孩早早排在登机口得了第一名，一路上洋洋得意。挤地铁时，很多大人也跟这个小孩似的勇争第一。车门刚开，人们便轰然涌入。开车在路上，碰到抢道变线的更多了。就算街头打架，事主也要口出狂言：“老子天下第一！”长久以来，国人心中一直藏着个“第一”情结——盖世界第一高楼、第一电视塔、第一摩天轮，挤车要第一名，孩子学习排名要第一……中秋节，某市推出一个中国最大的月饼，可供11万人食用；某地政府搞“欢乐购物”活动，居然包了个600公斤重的大饺子。最近又有消息说，再过两年，中国就成为“世界奢侈品消费”头号大国了。

   与拿到“第一”的心情相比，如果得了“第二”或“老三”，一些人就会垂头丧气，觉得面子丢光了。其实，“第一”的滋味并不好受。马拉松运动员都知道，一场长距离比赛，拼的是耐力，而不是冲刺力。如果做了“第一”，你的后背永远是别人盯着的靶子，领跑者往往被追得很苦。尤其是长时间保持一种僵硬的姿势，会相当疲劳。我很喜欢听营销专家讲的一个故事：在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商场竞争中，人人都想争第一。美国却有一家租车公司，长期以来以“第二”自居并赢得好评。早年间，这家租车公司的生意不佳，只能屈居末几位。新来的总经理实施重罚重赏，对公司的服务品质加以改进。他还找到一位广告创意大师，希望他能拿出一个给力的口号。不想人家精心打制的广告语为——“我在租车业中，排名第二。”总经理对此感到不悦：“我们排第二，人家还会租我们的车吗？”创意大师的回答是：“我们更努力。”不久之后，该公司业绩急速上升，市场占有率愈来愈接近第一名。这位创意大师的聪明之处在于：其一，在你争我抢的竞争时期，任何产品占据“第一”宝座的时间都不会太久，正所谓“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其二，这则广告的魅力在于“虽然目前差，但我们有更努力的空间。”这使得顾客看到了一个努力向上的团体，也看到了它的积极改变。一个企业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是这样。

   日前，西方有识之士好意提醒：中国一些地方对“世界第一”的过分强调，乃是一种不良心态的表现，因而中国需要“大国强民”的健康心理。有个美国人写了部书，其中罗列的“中国世界第一”多达700多个。细心的读者发现，原来“世界第一”本身是个中性词，中国的这700多个“世界第一”中有的令人欣喜，有的却令人沮丧。如果有人对异域观点觉得扎耳朵，那么再听听国内有识之士的看法：外交学院院长吴建民提出，中国应当摆脱弱国心态。所谓弱国心态的特点，第一是喜欢夸大自己的成就和优点；第二是不喜欢提及自己的缺点和不足；第三则是过分介意人家的批评，不能冷静反思。吴建民指出，弱国心态本质是缺乏信心。对于国家来说是弱国心态，延伸到个人，则属于弱民心态：虚荣、自卑、嫉妒、逆反，不能正视现实，无法正视自己。应该说，中国人要走向真正的“大国强民”，健康心理方面尚有很长的路。

   倘若“称王称霸”成为公众情结，势必给全社会带来焦虑不安的情绪，甚至可能干出天大的愚事。有人可能会问：怎么，我们有高耸入云的楼厦，有天下第一的月饼以及600公斤重的饺子，居然还是啥子“弱者”？请各位放平心态，慢慢琢磨吧——回答这个问题时不用抢答。《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