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眼泪在飞？

奇琴伊查的库库尔坎金字塔

    □ 戴占军 文／摄

   古代印第安由多个部落组成，分布于南美、北美广大的地区。在公元前三四百年和公元纪年初叶，其中一些部族的城市相继崛起，形成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印第安古代都市文明。在今天的墨西哥，我们可以看到的奇琴伊查及特奥蒂瓦坎城邦遗址，即是其杰出代表。

   奇琴伊查，地处尤卡坦半岛北部茂密的热带丛林中，由库库尔坎金字塔、千柱广场、武士庙、天文观象台、竞技场、圣井等建筑及遗存组成，曾是玛雅古国最著名的城邦。

   而距离这里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即现今的墨西哥城郊外三四十公里处，则是特奥蒂瓦坎文明的遗址。它坐落于山间谷地，拥有宽阔的街道及各种功能的建筑，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月亮金字塔与太阳金字塔。

   这两座都市，建筑布局与风格并不完全相同，但却供奉相同的神——羽蛇，其建筑的设计理念，都与天文、历法、数学等等，有着紧密关系。由此也不难看出，尽管奇琴伊查与特奥蒂瓦坎在历史年代上存在代差并且分属不同的印第安部落，但两者在文化渊源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据考证，特奥蒂瓦坎文明，起始于公元前两个世纪，在公元350年至650年前后，达到鼎盛；然而此后，这座庞大的都市文明却突然消逝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同样奇怪的还有玛雅的奇琴伊查。这座伟大的城邦，始建于公元514年，在7世纪时达到空前的繁荣；然而在13世纪前后，奇琴伊查却遭到废弃，玛雅古国的文明也就此走向衰落。这种突然的变故，是历史上的又一疑案。

   关于这两处文明的突然消失，后人有种种猜想，有的邪乎得离谱。比如有人说，当年的玛雅等古印第安人，突然没了踪影，很可能是被外星人接走了。其理由是，这些都城的建设，非当年的生产力所能为之，特别是那些天文、历法、数学、力学等知识，已为现代科技证明精确到无与伦比，这更是古代印第安人所不可能自己实现的。因此，他们一定是得到了地球以外文明的帮助。在古代的某一天，外星人飘然而下，把这些棕色皮肤的地球人接到了某个我们迄今不知的另一个星球上。

   这说法听着既美妙又让人伤感，但细想却有点儿“鬼吹灯”的意思。你想啊，当年的都市，人口已有数十万之众，那得来多少宇宙飞船往返接送啊？就算外星人真的存在，但他们要运送这么多地球人，也得靠科技或运载工具，绝不可能像中国传说中的神仙们那样，吹口气就能把你送到天上去！

    所以，关于这两处城邦的突然衰落，“外星羽化说”，只能是哄哄孩子。

    此外还有“瘟疫说”、“饥荒说”、“地质灾难说”等等，但均无可靠的记载或物证服人。

    比较贴谱的解释是这样的：

   关于奇琴伊查，西方有关专家利用土壤分析等方法已探明，大约在一千多年以前，尤卡坦半岛发生了严重的旱灾，持续时间大概3至9年，使得土地龟裂，树木枯死，粮食绝收，人畜无水可饮，奇琴伊查的玛雅人只好相继四散出逃，最终留下了一座空城。

   而特奥蒂瓦坎呢？考古学家探明，大约在公元前650年到750年间，也就是城邦鼎盛期，突然发生了一场人为的大火，这一古代印第安都市被焚之一炬。

   两处伟大的都市文明，一个废于天灾，一个失之人祸，让人唏嘘感慨之余，不禁为当今的“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而喜忧参半。

   上述两个说法，已为学界和大多数人所接受，但我却依然疑窦重重。比如说，玛雅人在奇琴伊查是有多处“圣井”的，地下水十分丰富，供给一部分人饮用应该没问题，人怎么会走得爪干毛尽、一个不剩呢？再说，他们向外迁徙，不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但奇琴伊查的居民，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无任何形迹可寻。再比如特奥蒂瓦坎文明，如果说是毁于人为大火，那么这把火是不小心失火，还是有不满社会现状的居民纵火，或是外来征服者故意放的火？如果是外来征服者干的，他们又是谁？来自哪里？终归何处？

   诸如这样一些疑问，在我的脑海里蒸腾，让我越想越糊涂，甚至当我在奇琴伊查的“圣井”清凛的泉水中仰面朝天漂浮的时候，依然不能放松自己的思绪。

    而关于玛雅和特奥蒂瓦坎文明后来的故事，更让我平添惆怅。

   奇琴伊查的玛雅和特奥蒂瓦坎代表的印第安文明，为托尔特克人所继承，在古代墨西哥盆地形成了另一个印第安文明的高峰。到1276年，以游牧为生、彪悍好战的阿兹特克人来到这里，战胜了托尔特克人，并迎来了古代印第安的文明之脊，这就是在墨西哥历史上著名的阿兹特克时代。到16世纪初，西班牙人凭借先进的欧洲科技，横扫尤卡坦半岛和墨西哥盆地，阿兹特克时代灰飞烟灭，而伟大的印第安文明，也从此一蹶不振，淹没在历史尘埃中……

   那天参观奇琴伊查，是个忽晴忽阴的闷热天气，我们看完那些高大的巨石建筑，去到被我称作“天坑”而当地人称作“圣井”的泉水中游泳消暑。

   水特别的凉，干净得让我想起“水的本质”。四围是巨大的石头山体，像人工雕凿出的石臼，而头上就是石臼的开口，圆圆的，小小的，圈出一捧深邃的天空。

   我采用仰泳的姿势，手脚朝天轻轻划水，那是一种我只在运城的盐湖才体验过的漂浮，浑身的每一丝肌肉（当然还有脂肪）都放松下来，软得棉花一样，只是我的思绪像翻腾的岩浆——为了奇琴伊查的玛雅，为了特奥蒂瓦坎的文明，为了在我们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印第安……

    岩壁上的泉水，滴滴答答坠落，丝丝缕缕，连绵不绝。那是谁的眼泪吧？《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