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高考

    □ 胡立彪

   说实话，虽然自大学毕业至今已有十几年未参加过真正意义上的考试了，但我恐考症的心理阴影至今挥之不去，偶尔做梦，还会一身冷汗地考醒。这次第，怎一声叹息了得。弗洛伊德说，人通过梦将潜在的动机和欲望用力挤入意识。我想不清楚的是，为何频频用力挤我的，均是以失败告终的考试梦？就此我询问过一些同学，他们除了表示也经常发考试之梦外，梦症与我一样，皆呈阳性反应，也就是说，他们梦里的考试亦多以考砸收场。这些人中，包括一位市级高考状元，数位县级、学校级和班级状元。

   从小学到中学，我的学习成绩一直还好，平时也拿过些许班级榜眼、探花，个别科目偶有状元斩获，印象中似乎没有惧怕过考试，这么些年不考了，反倒怕到梦里去，真是奇了怪了。近些天关注了一下今年的高考情况，从人们关于状元现象的一些评论中，我忽然发现了解开考试梦结的关键。

   继去年江苏省宣布高考发榜取消分数排名之后，广东、广西等其他一些省市在今年高考后也有效法。也就是说，考生除了得知自己的分数，将不能知道自己在省、市、县（区）甚至学校班级中的成绩名次，即便是分数最高的那位考生也不知自己就是“今科状元”。这种做法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反响。一项网络调查显示，超过70%的网民对此给予了支持，他们普遍认为，这是高考去“唯分数论”的一次有益尝试，也是对我国考试制度回归理性的一种呼唤。

   在我个人看来，取消高考分数排名，其最大的好处在于，这样会重新确立成败标准，实现对成功和失败的双重尊重。考试需要有一个结果，由分数量化的成绩既然已经能够表达这个结果，那么何必再加上一个名次呢？划出一条分数线，即可见出成败，而列出一个名次表，则无疑在将成败标准模糊掉的同时，扩大了失败者的范围。道理很简单，在这个名次表单里，除了那个第一，其他的人都应该算作失败者。当然，如果反着看，除了那个倒数第一，其他人也都能够把自己当作成功者。问题是，“反着看”从来都不是排名的目的，而事实上，担心自己落后成为“名次失败者”恰是人们的普遍心理。以前的第一考了第二之后，感到十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者，大有人在。

   扪心一问，我上学时不怕考试，是不怕考试过程，但对成绩排名还是常怀耿耿。扪心再问，所有考试噩梦，全在出榜时看到名次跌落的那一刹那惊醒。这倒让我产生一种怪想：假如上学的时候考试老排名末尾，现在是否会做一些喜梦，以至于常常笑醒，而醒来时又感到万分高兴，甚至开始怀疑人生呢？不过，据我的一个考试成绩一贯不怎么样的同学反映，他从来没有做过我所谓的“喜梦”，用力挤入他梦境的，动辄是“倒数第一”这四个字。

   人常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可是在中国当前注重分数排名的考试语境及梦境下，身为人母者委实太多了。尤其令人感到沮丧的是，就连那些作为成功者的状元们，如今也面临噩梦般的质疑。据中国校友网日前发布的一份最新版《中国高考状元调查报告》称，自1977年我国恢复高考至2006年这30年间，全国各省状元全军覆没——没有发现一个在从政、经商、做学问等方面成为杰出人才。

   该调查并不完全可信，不说其界定“人才”的标准是否有问题，仅就2006年的高考状元目前刚刚大学毕业即断定他们不是人才这一点，即可看出报告结论下得过于武断，不过，这样一个意在终结社会上普遍存在的“状元情结”的报告，无论如何都值得反思。《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