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忠贤
小学四年级以前,我一直是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有几次还被评为学校的“三好学生”呢。每当人们夸奖在我就读学校任教的父亲“教子有方”时,他的喜悦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但好景不长,升入小学四年级以后,受当时社会影响,我不爱上学了。与其他乡下孩子不一样的是,我除了逃学打鸟之外,受父亲的熏陶,大部分时光在翻阅“闲书”中度过,古典名著、现代文学名著,还有《闪闪的红星》等儿童读物,其中包括那些我似懂非懂的鲁迅先生的十几本杂文。
当然我都是偷着读的。我想看,父亲不让;他越不让,我就越想看。有些父亲还没看的书,我却早读完了。尽管逃学读“闲书”,学习成绩却不坏,作文在全校更是独占鳌头,父亲也就渐渐地放手,不管我了。
我国恢复高考那一年,我到县城中学就读。习惯使然,我还是不爱上课,大看“闲书”。那时,已有人主张“读书无禁区”了。我所读的“闲书”,多是我国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作品,其中包括老舍、巴金、沙汀、张天翼等人的作品;唐诗、宋词、元曲,也是那时开始接触的;还涉猎了一些外国文学名著。这样一来,我的文科成绩大有长进,理科成绩却一塌糊涂。
现在想来,那时我看“闲书”看野了,不满意居住的村庄,也不满意读书的县城,但我也没有当时农村青年上大学“换户口本”的念头,只想早一点步入社会,将来成为一名作家。见我整天痴不痴,癫不癫的,有时母亲也数落父亲几句:“孩子都着魔了,还不是怨你?整天看那些没用的‘闲书’!”
父亲想反驳,话却没有说出口。看得出来,父亲很伤心。
考入高中后,学校分文理班。我入了文科班,特长得到了进一步发挥。一年后,我考上了大学,父亲阴沉已久的脸上才重现阳光。记得父亲送我去大学报到那一天,一路上谈笑风生,逢人便夸耀一番。当时,我听得都不耐烦了,父亲还是不住嘴地说。直到过了不惑之年的现在,我才理解当时父亲的心情。父亲,20世纪50年代中专毕业生,颇具才华,早年得志,在城里有正式工作,后来却命运多舛,困在偏僻的乡村,当一名民办教师,受够了亲友的白眼冷视。如今儿子考上了大学,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青少年时代,不懂事、多幻想、爱冲动,让父亲操了不少心。如今,我已当了20多年教师,回忆往事,常常觉得很对不起父亲。只是我从小养成的爱读“闲书”的习惯,至今未改,当然所读“闲书”的范围也更广泛了。《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