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拉萨

    □ 林 鸣

   驾车去拉萨，是一个17年的梦。那年，我乘军队的越野车在青藏线跑了个来回。当时想，将来一定自己开车去拉萨。

    终于如愿，今夏驾驶捷达上高原。

   从北京才抵西宁，就听到一个“不幸”消息———青藏公路全线修路，又逢雨季。于是，接下来的日日夜夜，我和捷达在风、雨、雪、雹“大合唱”中相互支撑，艰难前行。那情形有点儿像荆轲，但荆轲没有捷达。

   从格尔木到拉萨，全程1200公里。我明白，路上至少有100个考验狞笑着等我们。路上，除了谨慎驾车，每天都在打听路况和气象。至于高原反应，顾不上。人缺不缺氧并不重要，关键是车别缺氧。过昆仑山后发现，除了大型货车，几乎一水儿的进口豪华越野，一辆一辆从身旁呼啸而过。轿车很稀罕，尤其像捷达这种小轱辘车更少。此时，捷达充分显示出“皮实可靠”的优点———即便是在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轻轻一踩油门，照样发出令人欣慰的轰鸣。

    驶出格尔木200公里，开始领教烂路的厉害。

   首先遭遇“冲浪路”。翻浆把路面塑造成一波一波的，如同凝固的“浪”。稍不注意，车子高速冲过去，一下子被颠得四轮腾空，“咣”的一声重重砸下———往往车子没碎，司机的心先碎了。

   还有“地雷阵”。由于长年雨雪侵蚀，道路上密布一个个不规则的蜂窝坑。远远看路面是平的，等到了跟前发现时，一个轮子已经掉进去了。就这一下子，有的小车轮胎就被划出个口子。

   最常见的是“搓板路”，路面像被100头藏獒啃过。汽车行驶在上面，一颠一颠，只能以一二十迈的时速前进，多少比牛车快一点儿。

    比起后来的“深谷泥潭”，这些都不算什么。

   每逢道路施工，所有车辆统统被轰下公路，在泥潭之中乱“拱”。安多下面两段烂路———每段足有一公里多长。堵点两边拥堵着数十辆大型货车，各不相让，搅成一团。我在前面钻空子，发现对面来车，便躲进两辆大车间的窄缝。人和小车被挤在泥塘中，像个无助的玩具。一次，在一处水坑里“逗留”了5分钟，细细的黄泥浆便从车门缝悄悄溢进来。很快，脚下形成两汪泥潭。还有一次，被施工队轰下道儿，只好在漫漫草滩上跟着羊群找路。转悠半天，被一条河挡住去路，捷达一马当先冲过河滩。到了这个分儿上，只能把它当越野车使。

   有时候，简单就是质量。这个道理用在捷达车上，特别具备说服力。有人曾嘲笑，经过屡次降价，这款车只剩下四个轱辘和一个壳。然而正是这种简单，把车还原成基本的代步工具，保证不会犯啥“豪华”病。在藏北高原，雨雪交加，冷酷逼人。只要车能动，命就能保住。从唐古拉下来几十公里，一片银白世界。对路边的翻车现象熟视无睹。经常瞧见左边躺一辆，右边横一辆。就在这个要命时刻，捷达动力不减，稳稳当当。你会觉得它不是辆车，而是以命相托的兄弟。

   最后一个泥潭，半公里的路，花了我近两个小时。由于长时间浸泡在泥浆中，捷达的风扇被稀泥糊住，发出难听的怪叫。坚持跑了70公里，到了那曲才做清洗。从那曲向拉萨，道路既平又阔，但测速管制相当严格。几百公里要经过5个检查站———由上一个检查站发给证明，要求你的车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跑完下一段路。否则，超速一分钟，罚款200元。所以，我们只能以60迈时速在平坦的公路上“散步”。雪域高原的风景是第一流的。这里，只需轻轻按下快门，就能“创作”出上乘照片。但是，这条17年前曾走过的海拔最高的公路，早已失去旧日宁静———路边一座座泥泞不堪的小镇，一个接一个的矿场和工地。即使在一些险峻垭口，也经常堵车。

   不少人也开着小轱辘车上了高原，但他们大多是些年轻小伙子；尽管有不少“老头儿”也跑到这儿驰骋一把，但他们开的却不是捷达。为此，本人颇为自豪了一段时期———直到后来遇到两个人，很轻松地就把我的自豪感给灭了：一个是“单车男”小陈，这位台湾小伙子从汕头出发，独自骑辆自行车从青藏线上，川藏线下；另一位是藏族老司机旺堆。他美美地吸了一口我递上的“中南海”，强调指出：青藏公路是最好走的公路。《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