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胜发
异乡的月,内心深处总觉得没有故乡的那么圆、那么亮。记忆里身处异乡的中秋节大都是独自在宿舍里度过的,偶尔也会独自走到暗黄的霓虹灯下看城市深处的灯火辉煌,听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从市中心逐步走到郊外,适才那喧嚣的鞭炮声便冷了下来,缓缓地,零落地落在人心上,让举目无亲的我感到一股凉。朦胧里,在昏黄的灯光的映照下,在路边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举目远眺,能看见几盏农家灯火在远处摇曳着。夜静悄悄地,晚风拂在脸上仿佛触摸到了秋的触角。在静悄悄里,那几盏在深秋的风里闪烁着的农家灯火常把我带入别样的遐想中,记忆中故乡中秋的点滴也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从郊外回到潮湿的宿舍,四周依然静悄悄地,工友们都出去玩了,找亲戚的找亲戚,喝酒的喝酒。热闹是他们的,我仿佛什么都没有。往日轰鸣的机器声也早已不见踪影,月光透过窗格子斜射进厂房,而后照在那被擦得异常光亮的机器的刀口上,这让它在暗夜里显得异常耀眼起来。那丝秋月和铁的凉夹杂在一起,晃在我一眼,一下子便闯进了我心灵深处,仿佛那凉暗示着一种心灵的亲密。
这样的夜晚,我总会独自抱着凉席和毯子跑到宿舍的空旷的楼顶,把凉席平铺在微凉的地面上,而后孩子般四脚朝天地躺下来,凝望着在洁白的云朵里穿梭的月儿。我想此刻故乡的中秋一定是最明亮最热闹的吧。
那些被孩子藏了多日而舍不得吃的大月饼现在终于可以拿出来了。记忆里幼时的大月饼没有精美的包装,咬在嘴里却是最甜蜜的。那满是黑芝麻的足有两个巴掌大的月饼穿针引线之后挂在脖子上,我们便一蹦三跳地冲出屋去了。而后又学着敲锣的姿势,把月饼当锣,筷子当棒子,敲一声猛咬一口,直引来众人大笑不已。橙子壳在母亲的穿针引线下,再点一根蜡烛,成了我们的灯笼。我们提着这个灯笼,吃着月饼,不时望着天空,在这个明亮的夜里四处嬉戏着。
通常在这悠远的记忆里,我缓缓沉到梦的深处。在梦里,我仿佛触摸到了故乡的影子,仿佛看见了母亲舍不得吃而特意给我留下的那两个月饼。我知道,那些梦里抹不去的故乡的影子,它们是我心头浓浓的乡愁。《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