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牲畜打交道

与牲畜打交道

——延安插队生活（六）

    □ 一 平

    插队前，我们北京知青很少有机会和牛、马这样的牲畜打交道。

   春天到来，农忙季节也就开始了，我们同社员一起下田耕地，最好的方式是牛拉犁。社员在前边赶牛扶犁，我们在后面撒种子。一天下午，社员们正在田里歇息时，女同学李意文提议说：“咱们自己耕地吧。”“好哇！”我积极响应。于是我在前面赶牛，她在后面扶犁。牛顺从地往前走着，我们俩很是得意。“看来耕地并不难。”我心想。可是，正在我得意之时，突然听到李意文“啊！”的一声，紧接着就听到后面有摔倒的声音，还没容我回头看，牛受惊了，低着头没命地往前冲，我拉也拉不住。李意文把犁头插入了自己的方口布鞋里了。只见牛拖着犁，犁拖着李意文，向远处的山坡奔去。我吓坏了，无计可施，大声疾呼：“快来人哪！”乡亲们闻讯赶来时，李意文已经从鞋里拔出了脚，但也被拖出去四五米远。大家扶起惊恐万分的李意文，她的脸、胳膊都被划伤了，她咧开嘴哭了起来。这时队长突然想起了牛，他着急地说：“快去追牛！”可是牛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原来牛惊了也跑得很快呀！天渐渐黑了下来，社员们还在漫山遍野地找牛，牛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呀，必须得找回来。最后，他们在一个山洼里找到了牛。从此后队长再也不允许我们拉牛耕地了。

   马在我们生产队里是最昂贵的牲口，因此在马被买回来那天，村里就像过节一样的喜庆热闹，大家都涌向村口欢迎马的到来。看着两匹威风凛凛的枣红马，社员们脸上都乐开了花，他们第一次有了马。知青们也挤在人群中看马。队长发现了我们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边看着我一边说：“你们北京娃可不敢动马呀。”他不说还好，越说我越好奇。

   中午大家都回去吃饭了。我很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骑马，那多威风呀。我悄悄地走到饲养牲口的院子里，从桩子上解下一匹马牵到窑背上，让马站在一个土台旁。我站在土台上抓住马鬃抬腿上了马。可是马并不乖，它拼命地尥蹶子。我被吓坏了，死死地抓住马鬃，可还是坐不稳，一头栽了下来。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好玄呀！否则我就摔下窑背了，真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我的一位男同学，他也是好奇出来看马的，发现我就悄悄地跟来了。这下我摔得可不轻，半天才爬起来。那男生人不知鬼不觉地把马牵了回去。下午我没有出工，屁股摔疼了，只能趴在炕上。队长问我为什么没有出工，一个女生说：“她头疼。”队长又下意识地问：“那两匹马怎样？”一个社员说：“在院里拴着呐。”队长这才放心。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与马有关的事情。

   月底了，又该到临镇领粮食了。队长派副队长、我及一个社员套上马车去拉粮食，这回有马了，再不用人拉车上山了，真是够牛气的，我很乐意出这趟差。我们赶着马车一路下山很顺利。快到山下公路时，副队长说要去方便一下，让我们先走，并嘱咐那个社员拉好马。可是意外发生了，我们赶着马车刚拐过一个山口，向公路走了没几步，迎面开来一辆长途汽车，看见了我们，司机鸣笛示意。马听到鸣笛声后突然受惊了，朝着长途汽车开来的方向狂奔过去，那社员本来是拉着马的，一看到这情景就松开手跑到一边去了。马车要是撞上汽车，我们的马就会被撞死，那马可是我们队的命呀！再说长途汽车也会有危险呀。来不及多想了，我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马缰绳，拼命往回拽。可是马不听话，继续狂奔。我的力气太小被拽倒了，我没松手，仍然死死地拽着马，被马拖出了几米远。马终于减缓了速度。汽车看见我们，开始刹车了。这时，马突然改变了方向，我松了手，马从我身上跨了过去，但是它拉的车却从我腰上碾过去了。幸亏是空车，也幸亏是一个小车，否则我的腰就完了。

   汽车停了下来，司机看见我没有大事就把车开走了。副队长发现后拼命地赶过来，他把我扶起，又急忙跑去找马。他跑下公路时发现了车被甩在了河边，就又蹚水过河一直追了下去，终于在河对岸才找到了马。受伤的我躺在车里，到临镇拉回了口粮。回到村里队长听说后一再懊悔地说：“这怎么向北京交代呀。”回来后我一连在家躺了几天，也就没事了。《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