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家庄 马迎辉
我的小城在北方,杏花没有南方那般娇贵。她像躲在小院墙里的邻家女子,一场东风过后,按捺不住对窗外风景的好奇,轻展腰肢,探出清纯的笑靥向墙外张望。每次看到第一枝杏花绽放,我的记忆便会在氤氲的淡香中慢慢晕开。
我童年生活的大院里种着一株杏树。杏树的主人是位独居的老人,身边没有儿女,只细心地将这棵杏树呵护得蓬勃婀娜。我们就叫他杏爷爷。
每到三月,花满枝丫的春杏惹得孩子们在树下翘首。喜欢看花不假,臭美的女孩还惦记着一朵春花开在发梢的美丽。躲在孩子群里的我也踮起脚尖,试着伸手……
“我看哪个丫头臭美要戴花,到夏天可没她的甜杏吃。”杏爷爷说。只这一声唤,孩子们就四散着逃了。跑得慢的,就被爷爷抓住。他并不训,只是念叨着:这好好的花若被你们折了去,多可惜,看你们吃杏的时候去哪寻?说着小心地在稠密的花枝上摘下几朵。拿去,给你们小丫头臭美去吧。不要自己乱折花枝了,等杏子红了,才有你们的甜杏吃。
可贪吃的孩子哪有耐心到杏子红呢!杏子刚刚泛黄,我们就仿佛闻到了杏子的酸甜清香,咽着口水在树下张望。爷爷总是支一把躺椅在树下,手里摇着一把大大的蒲扇。看老爷子眼睛闭了很久没动,一定是睡了。于是,女孩子望风,大胆的男孩子就准备动手。每每就要得手时,爷爷手里的蒲扇就突然拍打一下,吓得孩子们赶紧收手。如此多次,眼看着树上的杏子就变得橙红飘香了。
不用我们再惦记,爷爷早就摘了一篮最红最大的杏子,远远地招呼孩子们来吃。嘴里乐呵呵地念叨:都是好孩子,人人都有份。走时还要把我们的口袋也塞满,认真地说,这是带给爸爸妈妈尝鲜的,不许偷吃啊!爷爷的善良和杏子的甜美成了我童年一抹温暖馨香的记忆。
又是一年杏花开。我重回童年的院落,一切都变了。那棵开满甜美记忆的杏树寻不到踪影,最爱孩子的杏爷爷也不知搬到了何处。我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善良的老人一生平安。那记忆中最甜最美的杏子也只能在童年的梦中去回味了。《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