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的云 本地的雨

   文/张炤虎

    “没有经历过磨难的企业，不可能成为大企业。”说这话的人叫比尔福特，美国工业巨子亨利福特的孙子。从2008年开始，通用、福特、丰田、克莱斯勒、戴姆勒等汽车集团纷纷陷入危机，这其中就包括被誉为世界工业印钞机的丰田汽车。有趣的是，危机中的丰田和福特一样也是由孙辈掌门，他就是丰田章男。为了摆脱困境，丰田章男作出了一项艰难却明智的决定，将重心转移到中国。2011年上海车展，坐在一台普锐斯混合动力汽车的车顶上，这位赛车手兼CEO的中年男人向世人宣布“中国最重要！”这句话在次年演变成庞大且野心勃勃的丰田云动计划。

    未雨绸缪是丰田的一大作风，而现在，丰田的云必须动起来，必须把酝酿多年的雨降到这边沃土上，这一天距离丰田最初来到这片土地上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世纪。

    上世纪60年代，为了方便政府接待外宾，中国以易货贸易方式从尚未正式建交的日本进口了一批丰田皇冠牌轿车，70年代，以一汽为代表的中国汽车人走出国门，访问日本，他们惟一参观的企业就是丰田汽车。日本东京警视厅为了保证来自红色中国的企业家访问安全，提供了全程护卫，包括在中国人的酒店隔壁开房间。正是从那一刻开始，丰田受邀向中国输出了一批技术，与今天我们看到的合资企业大张旗鼓上新产品不同，那时丰田在中国的存在是从沈阳金杯汽车驾驶学校和北京汽车修理公司这些售后服务项目体现出来的。今天活跃在中国大地上的众多4S店投资方董事长或总经理，当年都是丰田培养出来的技术工人。但到了改革开放后，特别是本世纪初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大批外资企业来华合资建厂，丰田才感觉到，自己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怎么办？

    2001年至2003年，丰田高层丰田章一郎、张富士夫和奥田硕频繁来华访问，寻找商机。由于中国的汽车产业政策不允许外资建设独资的整车生产企业，丰田必须找到合资伙伴。丰田想到了当年访问自己的一汽，作为最早与丰田合作且产销量居全国之首的一汽集团显然是不二之选。于是，丰田帮助一汽以45亿元的代价收购了正与丰田合作生产夏利2000和华利、大发的天津汽车集团，再以较小的付出并购了四川汽车公司，正式签署一汽丰田合作框架协议。天津一汽丰田生产威驰、威姿（贴一汽牌）、花冠（卡罗拉）、陆地巡洋舰（兰德酷路泽）、RAV4、普锐斯、锐志和皇冠；四川一汽丰田生产柯斯特中巴、霸道（普拉多）等。在当初的合资协议上，15款全新车型将陆续在一汽丰田生产，目前这一名单中尚有1/3没有落实。但丰田囊中的车型超过150种，这只是毛毛雨，即使加上后来广汽丰田的5款车型和进口销售的几款车，也很不够。丰田本计划到2010年实现在华年销100万台，但由于种种原因，2011年丰田在华销售量也没有达到这一数字（约90万台）。外界开始质疑，为什么丰田在中国的步伐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快呢。

    在中国成绩最好的外资企业是大众，当上世纪80年代大众来到中国投资时，丰田的答复是“我们的重点在美国”；本世纪初，虽然丰田来到中国生产，但它最大的市场仍然在美国，其次是日本本土，然后才是中国。这一惯性直到近年才有所改变，首先是美国的召回门事件令丰田在美国的销量下滑，然后是日本的经济滑坡和地震灾难使丰田的生产元气大伤。而欧洲市场上，丰田始终落后于当地厂商，现在甚至有被韩国现代赶超的危险。因此，只有中国市场才是未来的希望。但对于这样一个巨兽般的企业而言，转身需要时间。2012年，丰田在美国市场的份额排第三，在日本仍以超过三成的份额居榜首。但在中国，丰田只能保证排在前十位。这就意味着，除非加足马力，否则很难实现突破。

    油门已经踩下，2011年，丰田连续出招，先是第一次在中国建设海外研发中心，紧接着又发布了以混动动力及电动技术为先导的产品投入计划。然后，犹如一本大书的封面页角被拉开，云动计划的主题终于赫然入目。

    六大关键词将成为丰田攻击路线的组成——环保技术、新产品、本土研发、高品质服务、三步走战略和公益项目，而其中描述产品主攻方向的双擎显然是重中之重。丰田将新能源技术押宝在混合动力，既是出于自身优势的考量，也是对电动车未来持谨慎态度的反映。

    如果说双擎是丰田在华重新启动的动力源泉，那么本土研发与服务这两项将为双擎装上两只跑得快的轮子，而且在发展中保持平衡就靠这两只轮子。没有本土研发，丰田无法复制赛扬在美国的成功，甚至会丢掉市场份额；没有服务的优质，丰田无法说服中国用户购买日系的汽车，甚至会输给同样看重这块市场的本田和日产，特别是日产，其提出的成为中国市场前三甲的目标给了丰田很大的压力。丰田的事业目标是云动计划的第四项，其中包括实现已经推迟了两年的100万台目标，以及到2015年实现20%的份额目标。后一项意味着它将与大众、通用并驾齐驱，成为中国市场上的王者。

    后来者居上，这是亚洲人都能理解的格言。作为实际的先驱者，丰田能否忘记过去，以后来者的身份卧薪尝胆，实现目标呢？云动雨来的效果能否让市场认可呢？中国的年轻用户将给出最终的回答。在宣传云动计划时，考虑到混合动力一词在传播上的困难，丰田将之凝炼为“双擎”，即同时使用汽油机和电动机两个心脏来驱动汽车。这种小小的细节转变，可以视为丰田在中国大量引入本土人才的结果，其实这才是将云动计划六大项目串联起来并具体执行的关键。丰田（中国）执行副总经理董长征的引入无疑是一个有力注脚，他以“亲”来称呼用户，这种网络用语的使用无疑是针对年轻人的。但愿2015年，网友们能在微博上回应他：亲，是中国人帮助丰田成功了，它的业绩竟是“入刺的回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