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为什么冒险“挂证”

3月19日，国家药监局发布了《国家药监局综合司关于开展药品零售企业执业药师“挂证”行为整治工作的通知 》），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6个月的药品零售企业执业药师“挂证”行为整治，严厉打击执业药师“挂证”行为。然而长久以来我国药师稀缺的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在处方药与非处方药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执业药师把关成为了解决药店药品混卖的最好选，但是对于执业药师来说，无论是药企还是医院都是比药店好得多的选择，药店冒险“挂证”“租证”之下，折射的是多方的利益与需求之争。

执业药师VS处方药

2016年，广东省中山市第二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药店工作人员没有药剂师资格，擅卖处方药，而导致患者身亡的案件。最终，法院判定药店支付患者家人48万元。事至如今，这样的乱象依然未休。今年3月15日晚，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曝光了重庆市部分药品零售企业执业药师“挂证”、不凭处方销售处方药等问题。

《国家药监局综合司关于开展药品零售企业执业药师“挂证”行为整治工作的通知 》（以下简称《通知》）指出，自2019年5月1日起，各省级局组织对行政区域内的药品零售企业开展监督检查，凡检查发现药品零售企业存在“挂证”执业药师的，按严重违反《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情形，撤销其《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认证证书》；凡检查发现存在“挂证”行为的执业药师，撤销其《执业药师注册证》，在全国执业药师注册管理信息系统进行记录，并予以公示；在上述不良信息记录撤销前，不能再次注册执业。

然而事实上，家庭中常备的止痛片、红霉素、咳嗽糖浆等药品都属于处方药，如果没有医生、药师的指点擅自服用，很容易对肝、肾等产生危害。据中国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统计，处方药发生不良反应的情况约占89.4%，非处方药则只占10.6%。

我国“必须凭处方购买处方药的规定”也正在推广中，目前还未强制执行这一法规，因此要求开办药品零售店的必备资质之一就是执业药师证，也就意味着每个药店至少有一个驻店药师。

《药品流通监督管理办法》规定，药品零售企业应当按照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分类管理规定的要求，凭处方销售处方药。经营处方药和甲类非处方药的药品零售企业，执业药师或者其他依法经资格认定的药学技术人员不在岗时，应当挂牌告知，并停止销售处方药和甲类非处方药。此外，《处方药与非处方药流通管理暂行规定》也指出，处方药必须凭执业医师或执业助理医师处方销售、购买和使用，同时，执业药师或药师必须对医师处方进行审核、签字后依据处方正确调配、销售药品。

药店的“艰难”

《国家药品安全“十二五”规划》要求药店在2015年底前必须配备执业药师，由于执业药师数量不足等原因，此后原国家食药监总局发布的《关于现有从业药师使用管理问题的通知》补充，有条件地延长现有从业药师资格期限至2020年，但新建药店必须配备执业药师。

然而对于单体药店来说，执业药师的供养成本却是难以承受的。一位从业多年的药店表示，电商时代，药店的盈利能力并不高。张老板介绍：“我的药店在市中心，位置不算差，年营业额100万元以上，在所在城市的药店中算是小型的。药品不是每一种利润都很高，总体毛利率约为40%左右，除去人工、房租，纯利润仅20%。”

药师高额的供养成本对应的是大量的工作任务。中国药师协会理事叶真说：“除了存在部分执业药师‘挂靠’零售药店的违法行为”，在实际工作中，执业药师承担的工作远不止“咨询服务”，还有“质量管理”和对其他员工的培训等工作，“所以造成了执业药师不能随时在店提供用药咨询服务的现象”。

对于执业药师们来说，很少会选择在药店上班，。“执业医师考试的门槛高，难度大，而拿到证件的医师又不一定会到零售药店工作，另一方面，这几年药店发展超速，门店越开越多，造成了执业药师人才供不应求。”广州一位连锁药店的负责人表示。

2017年，全国药品终端市场规模约1.6万亿。我国共有约45.4万家零售药店，其中连锁药店数量为22.9万家，单体药店越来越难以支撑，药店连锁化成为了趋势，由2016年的49.4%升至50.4%，连锁门店数量也首次超过了单体药店。

药师为啥少

中商产业研究院的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药店执业药师配置率为82.2%，根据《国家药品安全“十二五”规划》要求，到‘十二五’末，所有零售药店和医院药房营业时需有执业药师指导合理用药”。因此按照1:1（大型门店配置比例通常为1:2）的比例进行配置，我国执业药师数量仍存在较大缺口。

药师资格证的“难考”无疑是重要原因之一。2018年药师资格考试报名人数达83万人，参加考试的考生共有60万人，与此同时，监考老师有6万人，占比达到了10%。2017年参加考试的是53万人，而药师资格考试通过率却只有20%左右。

一位持有药师资格证的业内人士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药师资格证与同类型的其它考试相比，是比较严格的。而且本身上岗并不是一定需要持有这个证的，比如还可以做药剂员、药剂士，待遇虽然差一些，但是也会容易很多，就导致很多人不去考这个证。

根据《执业药师资格制度暂行规定》和《执业药师资格考试实施办法》，取得药学、中药学或相关专业学历，且从事药学或中药学专业工作满一定年限，才可申请参加执业药师资格考试。据上述人士介绍，药师就业范围相对较宽，很多其他医疗相关专业的学生都会想拿到这个证，不过对于非本专业的学生来说，有机化学、微生物学、免疫学这些课程的难度还是很高的。

此外，执业医师的薪酬待遇也值得关注。叶真说：“我们药企一年365天都在招聘执业药师，但说真的，就算有人来应聘，也会因为工资低等原因而离开。”据叶真介绍，北京的执业药师平均月收入在4000元左右，“虽然是在零售药店工作，但药企不会给执业药师安排销售任务，怕这会影响他们公正地推荐用药，所以导致零售药店的执业药师收入普遍较低。”

2017年，北京率先发布《通知》，规定：执业医师资格证注册地点有原来的执业医院，变成北京市；执业助理医师由执业的医疗、预防、保健机构变成机构所在区行政部门。而这项政策，并是不只有北京的考生能够享受，而是全国260万，执业医师考生均可享受。

也就意味着理论上说，医生可以同时在多家医院就职，选定其中一家为主要工作单位，其他几家机构通过向批准医疗机构执业的行政管理单位备案就行。然而在除北京以外的许多地区，因医院统一管理等原因，这项政策并未同步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