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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腹产率世界第一 疑存医疗潜规则

2011-08-05 09:46:30 中国质量新闻网

    当李女士被推回病房时,她还在回味在手术室,和女儿脸贴脸亲密接触的那一瞬。2010年底,这位满27岁的母亲在石家庄市妇产医院剖腹生下了一名女婴。本来,这位准妈妈的各项指标均符合自然分娩的要求,但最终医生还是给她进行了剖腹产手术。

    25%的剖腹产并不是出于医疗需要

    在中国,越来越多的产妇在生产时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剖腹产手术。2010年2月6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在著名医学期刊《柳叶刀》(Lancet)上发布报告称,在针对中国、印度、日本、越南、泰国、菲律宾、尼泊尔、斯里兰卡、柬埔寨9个亚洲国家的调查中,中国在2007年10月至2008年5月间的剖腹产率高达46%,而9个国家的平均值仅为27.3%。

    一些产妇的错误观念、医院方面的某些倾向性,推动了剖腹产率的不正常攀升。

    WHO发布的报告显示,中国25%的剖腹产并不是出于医疗需要,是可以避免的,即每年500万例的剖腹产其实可以自然分娩的。在中国,并未出现剖腹产手术指征就进行剖腹产手术的比例占全部剖腹产案例中的11.7%,同样在抽样国家中排名第一。而剖腹产率达35.6%、排名紧随中国的越南,未出现手术指征而进行手术的病例仅占1%。 

    而在剖腹产率为26.3%的加拿大和31%的美国,更多的情况是高龄产妇以及多胞胎。

    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妇幼卫生专家谢若博(Robert Scherpbier)博士说:“在中国,46%的孕妇接受了剖腹产,这个比率是世界上最高的。在北京的某些医院,剖腹产率甚至达到了90%,这大大高于世卫组织的建议比率。出于医疗需要的剖腹产率应该维持在15%左右。”

    剖腹产增加3倍风险

    手术结束后约6小时,麻药劲过去了,李女士被伤口的疼痛感折磨得难以入睡,镇痛泵似乎一点儿都没有体现出它应有的作用。

    为了分散李女士对伤口疼痛的注意力,丈夫在她耳边讲述着当时在手术室外焦急的心情,以及医生让他签手术同意书时的忧心。“医生当时对我说了很多手术可能引起的并发症,我签字时感觉都不是自己的手了。”李女士的丈夫回忆说。

    “剖腹产手术听起来像个小手术,人们觉得它很安全,甚至比阴道分娩更安全。”WHO生殖健康与研究部门的Gulmezoglu博士说,“但事实并非如此。”Gulmezoglu博士指出,在没有医学必要的情况下选择剖腹产手术的产妇,比自然分娩的产妇患产后严重并发症的风险增加了3倍之多。剖腹产产妇更容易大出血,接受重症监护的几率增高10倍。对于新生儿来说,未来患呼吸系统疾病的几率也比顺产生下的婴儿要高得多。

    在采访中,广东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妇产科副主任蔡坚说,长期的医学观察发现,不经过产道挤压的新生儿,通常以后的手眼协调能力比较弱,脾气比较容易急躁,注意力不容易集中,患多动症及自闭症几率比较高,医学上称之为“感觉统合失调症”。

    几乎每一位产科专家都认为,对于大多数产妇来说,自然分娩应是首选。分娩是人类繁衍生息必然的生理过程,产妇和胎儿都具有潜力能主动参与并完成分娩过程,剖腹产只是解决难产和重症高危妊娠、高危胎儿需要终止妊娠的有效方法。

    产妇盲目从众心理作怪

    一系列科学的数据往往被孕产妇忽视。在国内许多育儿论坛上,蔓延着准妈妈们对于顺产的诸多恐惧。

    一篇题为《产房里的尴尬事儿,你知道多少》的帖子里列举了顺产可能遇到的各种窘境,包括产妇被插尿管、被灌肠和会阴处被切一刀,以及大小便失禁。该帖后的留言者们,除了表达对生产的恐惧外,几乎无一例外会补充一句“还是剖腹产算了”。

    “听说顺产的时候医生用产钳把孩子拽出来会伤害脑部。”准妈妈间还互相传递着类似信息,她们甚至相信“剖腹产的小孩比较聪明”。

    除了缺乏心理承受能力,不少孕妇及家属对婴儿的出生日期有着特殊要求。有时候,为了满足家属对“生辰八字”的“执著”,医生甚至会在任何一个指定时间赶往医院对产妇实施剖腹产手术,“就算是凌晨也得做”。

    “剖腹产手术风险虽高,但是整个过程往往很快。”邯郸中医院妇产科医生田蕾介绍,熟练的医生“一刀子切下去,几分钟孩子就出来了”。从对产妇进行消毒、麻醉,一直到手术结束做完清理准备进行下一台,整个过程一般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李女士的经历与此相符。除了失血大约300毫升,李女士的整个手术过程不超过两小时。这也是如今越来越多的产妇选择进行剖腹产的原因。尽管医院会告知她们剖腹产术后恢复比顺产慢,但职业女性更愿意接受1小时的“快刀斩乱麻”,而不是“有可能几天几夜的漫长等待”。

    医院图利或推高剖腹产率

    对于中国46%的剖腹产率,WHO没有给出明确解释。他们推测,“泛滥的剖腹产率”部分源于医院意图牟取更多利润。

    一位在北京妇产医院进行产检的孕妇告诉记者,她自怀孕后就在该医院进行孕期检查,各项指标都不错。为了方便父母照顾,她原本准备回老家生产。但在老家的医院,她被一次次建议乃至恐吓必须预约剖腹产。

    最后,她决定还是在北京待产。“在我们那儿生孩子的,几乎全都是剖腹产。”被问及大致概率,她表示“搞不太清”,但“九成总有的”。

    那位被老家医院吓退的产妇认为医院“推销”剖腹产必定有利可图。在她的家乡,手术后选择单人带独立卫生间乃至小客厅病房的产妇不在少数,这种病房收费高昂。

    目前,中国医院剖腹产的费用大大高于自然分娩。李女士在各项指标均符合自然分娩要求的情况下,提前被医生送上了产床,人工破羊水后,不得不实施的剖腹产手术。她是被动接受剖腹产手术的一个典型例子。

    李女士剖腹产共花费10000元左右,而与李女士同住一家医院的张女士顺产共花费不足5000元。此外,产后在医院护理的时间剖腹产也要长于顺产,前者大约7天,后者3天。不可否认,剖腹产是提高医生个人及医院收入的一个“绝妙”途径。

    剖腹产的中国特色

    在中国,妇女一旦怀孕,规矩就是孕妇能吃就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尽量补。

    在这套进补理论下,中国孕妇孕期体重增长动辄超过30斤,胎儿个头越长越大,初生婴儿往往在七八斤以上,有的甚至超过10斤。这也给顺产带来了风险。

    根据北京卫生法研究会医疗纠纷调解中心的数据,过去5年中该部门受理了近6000例医疗纠纷调解,其中产科纠纷约450例,占8.6%,排名第3。

    一位妇产科医生说,有医生不得不小心从事,为避免让喜事变坏事,甚至会向孕产妇推荐剖腹产,“否则一旦出事,就麻烦了。”

    毕竟,阴道分娩不可预测的意外情况也很多,而且这些意外情况在深更半夜时也可能发生。对于实践经验本就不多的年轻医生而言,这更意味着严峻的挑战。

    北京安太妇产医院陈凤林院长是自然分娩的拥护者。在他的医院,剖腹产和顺产收费标准一样,而且如果孕妇是顺产,那么医护人员还有奖金,反之则没有。

    实际上,卫生行政主管部门已经意识到剖腹产率畸高的巨大风险。天津市就要求其一级助产机构剖腹产率控制在40%以内,二级和三级助产机构则分别控制在50%和60%以内。

    这个目标已经远远高出WHO建议的15%警戒线,即便如此也很难实现。天津市卫生局2010年1月1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09年该市一级助产机构实际剖腹产率为65.6%,二级为66.9%,三级为73.8%,无一达标。

    尽管各医院对剖腹产手术都有一份详细的指征,列明除出现如“孕妇生殖道受到感染”、“孕妇骨盆狭窄或畸形”、“胎位不正”、“胎儿过大”等各类医学指征,否则“原则上最好不要选择剖腹产”,但这很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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