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王韬的净水梦

   我国是个缺水的国家,国家重视水资源的保护和循环利用,2009年初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循环经济促进法》,以法律形式鼓励水资源的再利用。如何更科学、更有效地处理工业、生活用水，实现可循环利用，留给子孙一个蓝天碧水的世界，是一个令人神往而又严肃的科学话题。湖南娄底市裕德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王韬，在净水科学的研究与发展上，以近乎“疯狂”的状态，一步一步地深入净水世界。

    文/彭滔

   35岁的湖南省娄底市裕德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王韬是一个年轻的企业家。正是由于年轻，他敢想敢做，个性十足，业内流传他是个“疯子”。

   2月初，在他溢满茶香和书香、一派古色的会客厅里，王韬西装笔挺，神采奕奕，谈起“如何留给后人一个纯净的世界”这个梦想，“疯劲”毕露。

    初创业，韧劲

   时间回到1998年。刚满23岁的王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一位水处理药剂厂年轻的业务员。王韬当时在涟钢从事设备检验，涟钢每年在污水处理这一项的投入过亿元。怀揣创业梦的两个年轻人，关于污水处理事业，一聊就来了劲，从晚上7点一直聊到早上6点。当天上午，两人就去注册了一个名为“利生科技”的公司，专门处理工业循环用水。

   那时的水处理行业刚刚兴起，中小企业星罗棋布，但每家采用的水处理方法不尽相同，同质化程度较低。第一年利生科技盈利30万，第二年就接到了云南铜业150万的项目，这让王韬倍受鼓舞，他给自己定了更高的目标，要用最低的成本净化污水。

   水处理药剂固然能净化水质，但不是越多越好。王韬注意到，许多用户只敢多投也不肯少投，不仅造成了二次污染，而且浪费很大。为什么不能按照水质的状况，定量投放药剂呢？他灵机一动，摒弃了原有的平均投药法，安排专员对水质进行24小时监控。污染重时加药，污染轻时减药，这样一来成本降低了，可靠性也提高了。业内人士纷纷赞许：“就好像请了个保姆回家。”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创意，使水处理行业原来单纯的生产、销售药剂转型为服务为主，整个行业的成本降低了30%，以至于涟钢后来对水处理项目的报价，连续两次下调15%。

   公司眼看迈入发展轨道，可万万没有想到，2000年，利生科技因为各种原因面临解散的困境，3个股东分道扬镳，走的时候都劝王韬，赚了钱就行了，还是回到涟钢捧“铁饭碗”吧。但王韬骨子里天生的一股韧劲，“我当时就是不信邪，认定的事情就要做到底！”

   3年的创业经历，让王韬对水处理有了自己的认识，处理污水好比中医，水系统是血管，药剂相当于中药。根据每个系统运行长短的不同，是要调配着使用的。

    再创业，疯劲

   或许具备了湖南人敢为天下先的闯劲，才能在事业路上峰回路转。裕德科技的副总张思军说，在事业上，王韬的确是一个“疯子”。

   2004年，大年三十的上午，王韬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你那儿还有没有水处理剂？”电话那头是涟钢的技术人员，他们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生产设备是德国人提供的，办事严谨的德国人要求“在水质达标之前不能动设备”，因为水里的杂质析出后会降低设备性能，而涟钢又必须马上投产。这大过年的，谁愿意来做水处理？找遍了人都不肯去，涟钢的技术人员才尝试着拨通了王韬的电话。

   王韬敏锐地感到，机会来了。虽然手头没有药剂了，但仍一口答应下来。可到哪去买水处理剂？思来想去，只有自己做了！王韬利用药剂相似的原则，用现有的原料，拼凑了一种并非在该系统中使用的药剂。原来的用料盐酸，每吨600到700元左右，王韬只有用丙磺酸来替代，成本每吨上万元；原来的表面活性剂，他买来了600多袋洗衣粉代替……

   似乎上天总是要给成大事的人足够的考验。张思军清晰地记得，当时他和王韬身上只有几千块钱，两人都买了件“报喜鸟”的西装迎接新年。一说开工，两人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进厂了。请不到搬运工，两人只能肩挑手提，硬是将5吨多重的药剂平行转移了200米，垂直转移了50米。

   从大年三十一直守到正月初十，王韬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现场。在一次操作中，药剂不小心倒掉并且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了大量氯气。王韬拿湿毛巾捂着鼻子，就要往事故地点冲，张思军一把拽住他：“你不要命了啊？”王韬一句话没说，用力甩开张思军，还是往里冲。睁不开眼，他一步步摸到事发地，扶起药剂桶后三步并作两步逃了出来。甫一逃生，王韬就扶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里生生咳出一摊血来。这一幕，正好被涟钢巡视的负责人看到了，感动得掉下泪来。

   这次涟钢水处理药剂告急事件，最终得到了妥善处理，德国人在电话里对王韬说，没想到你们中国人的责任心如此之强。中国人，好样的。也就在这一年，王韬以占95%的股份，正式成立了裕德科技有限公司。

   2006年4月，在涟钢冷轧废水处理招标中，裕德科技以最高技术分，最低竞标价格击败了世界著名水处理企业BAZ公司，成为全国首家冷轧废水总包运营商。这一场胜利，王韬赢得当之无愧。

    求发展，疯想

   做工业污水不是长久之计。这两年钢厂的效益直线下滑，倒逼着裕德科技用新的技术取代旧技术，拓展新领域。

   大中型城市的地下管网改造一直是最令市政部门头疼的问题，而且配套的污水处理厂投资巨大。以娄底的生活污水处理厂为例，占地面积约100亩，总投资6500万，管网改造费用在1个亿左右。研发人员提出了一个构思，能不能省去管网？缩小污水处理厂？

   那不就是流动的污水处理厂吗？王韬心想，是否可以将污水处理厂做成了一套设备？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污水处理厂，变成一套设备？

   “不怕提不出问题，就怕连问题都找不到。”这是王韬对员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为了研发“流动的污水处理厂”，几年来，王韬把手下的技术人员，四五个人一组，分批送到香港、意大利向专家学习、取经。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就分解成很多问题，再一个一个找人解决。裕德科技每年在人才培养和技术上的投入，占到了公司利润的60%，王韬还打了包票说，所有技术部门犯的错误，造成的损失全部由公司承担。

   一个好汉三个帮。在系统构架的问题上，裕德科技专程派了5个人前往香港科技大学，和水处理膜应用的国际专家陈浩然博导交流两天，回来以后基本上掌握了。中南大学教授丘运仁、清华大学等多名教授参与该项目，也使得一个个原本看似很复杂的问题迎刃而解。

   技术人员了解到，国外已经有类似的设备，应用于污水应急处理，一个集装箱一天的处理能力在500吨左右，造价在1000万左右。如果依葫芦画瓢，成本过高。王韬给技术部门下了一个死命令，处理能力要到4000吨，成本控制在500万以内。

   技术人员又骂他“疯”了，“王总你的想法好，但你是个门外汉，这根本不可能实现。”“但实际上现在实现了，他们敢拍着胸脯这样说了。”王韬笑着说。

   经过不懈的努力，水处理一体机终于研发成功，其采用了国内先进的膜生物反应器（MBR）技术，申请到两项国家专利。“有用的东西进来，没用的东西出去；生物菌群吃掉有机物，膜将水和细菌分开。”王韬打了个很形象的比方。一位曾经在日本从事过膜研究的专家认为，这项技术是日本人藏在手里面，打算10年后才推出的。要知道，现有膜的价格，日本人卖到了400倍的利润。

   “一个足球场大的污水处理厂，只要10个集装箱就能取代了，而造价相同，运行成本更低。”王韬说，对于垃圾渗滤液、生活垃圾用水，都有很显著的效果。关键是真正免去了地下管网的改造。现在的水价在2元左右，如果在小区装一台水处理机，经过这个设备出来的水，作为二次用水，水费的价格将降低10倍。

   有了这项“核武器”，王韬并不讳言，将来的梦想是赶上湖南知名企业远大空调，超过机械巨头三一重工。王韬摸了摸下巴，补充了一句：“如果我的事业能造福后人，那将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