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质量人生存状况调查

“中国制造”必须做好“人”的工作

——中国质量人生存状况调查

    “质量人”分为狭义和广义两个概念。

    广义的质量人指的是企业中的每一个人，也就是说企业中的每个人都必须对质量负责。克劳士比（中国）学院杨钢博士对质量人的理解更与众不同，他认为：“人人都应成为质量人。比如消费者，他们对质量的要求能反作用于企业，最终让市场提高企业的质量关。”

    狭义的质量人指的是企业中负责管理质量的人。本文所提到的质量人是狭义概念的质量人。

    2009年11月，我国政府推出全球广告，主题是“中国制造，世界合作”。显示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下，“中国制造”不再是单纯的商品概念，有物质的，也有文化和人文的。同时也寓意，“中国制造”己登上世界大工厂的舞台。

    竞争力是什么？是中国品质的力量。做好中国品质，不能忽视一群人，就是中国的质量人。

    然而，中国质量人的生存状况如何呢？对此我们特别采访了克劳士比（中国）学院杨钢博士，走访了一些企业的质量人，并结合2009年“盈飞无限”与“六西格玛”论坛对中国质量人的生存调查，进行综合比对分析。从结果来看，我们不得不呼吁，相关企业必须重视、改善质量人的生存环境。

    那么，他们目前的境遇究竟是怎样的呢？

    表现一：地位低，没有话语权

    地位低是相对而言的。中国企业因情况不同，质量经理人在企业所处的设置也不尽相同、称谓也不相同。有的企业叫产品质量保证部，有的叫质检部，有的根本没有设立这样的部门，直接归生产部管理。按此划分的质量经理人，有的直接向总经理汇报工作，有的向生产部部长汇报工作。

    有的企业，质检部归生产部负责，也就是权利大不过生产部负责人；有的企业为外向型企业，“质量检验部”直接由总经理管理。该部门负责人与“生产部”、“产品开发部”、“财务部”、“销售部”等部门负责人属平级单位。也就说明该部门负责人对其他部门负责人不能下发命令。如果提出质量问题，必须向总经理汇报，通过总经理再向其他部门下达指令。且不讲工作效率问题，如果遇到销售部提出紧急供货需求时，总经理势必要求生产部尽快完成任务，一旦加快完成任务，易出现质量瑕疵，质检部经理能要求生产部停产吗？肯定不可以。如果再向总经理汇报，总经理会怎么决策呢？

    质量经理人应在企业里有什么样的话语权呢？杨钢博士说：“质量经理人必须有否决权。当企业中遇到任何可能出现质量隐患的情况，质量经理人应有马上制止的权力。无论是生产部门、研发部门或采购部门等。”如果这样，质量部门的权力应凌驾于其他部门之上，即使平等职位，应具有一票否决权。这样，质量负责人才能发挥应有的效力。

    一位从事汽车及零部件制造行业，网名叫“Julien”的质量人这样说：“公司比较重视质量，把它作为产品部门的重要考核依据。质量部门起着重要的作用，有否决权。”我们相信，这个企业的质量部门在企业中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表现二：责任大，薪酬却不高

    一些公司口头重视质量，却常常“口惠而实不至”。工资待遇更低。结果是质量人被戴上了高帽子，处境尴尬。在六西格玛论坛，有位来自浙江的网友“applechen”这样说：“领导对于质量理解度不高，一旦产品出现异常，就判定品质部的责任。因此，品质部在公司处于尴尬的位置。”

    上海质量网友“飞飞”说：“质量部仍然是差错的主要责任承担部门。”

    天津质量网友说：“出了质量问题或事故就是质量部门的责任。”

    出现质量问题，一定是质量部门的责任，这是一般人的惯性思维，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出现质量问题，质量部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否应承担全部责任呢？采购回来的原料是否合格？生产流程是否无懈可机？运输过程是否安全？这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现代质量管理之父威廉·爱德华斯·戴明鼓励企业组织采用系统方法解决问题；另一位质量管理大师约瑟夫·莫西·朱兰传授的质量改进法是通过逐个项目，有针对性解决问题和完善团队合作的方式，并坚信质量不是偶然产生的，而是有策划的；石川馨的思想是将帕累托图或因果图作为系统工具，来查找、挑选、记录生产中质量变化的原因；现在国际上知名质量管理软件生产商Infinity（盈飞无限）将其质量管理软件中文名定为“统计过程控制”（SPC）。可见，质量管理并非某部门的事情，而是一项系统工程，怎能单纯追究质量部门的责任呢？

    然而，在为公司质量与信誉承担最大责任的同时，他们的薪资待遇怎样呢？根据“盈飞无限”对几千名的质量人调查分析来看（图三），超过80%的质量人工资在5000元/月以下。人们普遍认为这个收入达不到白领最低标准。享受较低的待遇，却要承担企业中层以上应该承担的责任，显然有些不对等。

    表现三：缺乏职业技能，整体素养差

    谈到质量领域的职业技能问题，杨博士深有感触。他说：“企业中的质量人团队是怎么构成的呢？从目前接触到的企业实际情况来看，重视质量管理的企业，多将生产、研发部门的人调到质量部，或由产品检测人员来负责；而除此之外，有很大一部分企业中的质量部门则由闲散人员组成，或者是无法安排下岗的人员便划转过去。这些人大部分学历较低，责任性较差。即不能生产，也不懂研发。因为对质量管理没有认识，根本谈不到质量管理的方法。他们的整体素养不容乐观。”

    的确，在我国教育领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设立专门的质量教学课程，当然更谈不上质量专业教育。也就是说，质量人中，根本没有质量管理科班毕业一说。很多质量人是半路“出家”。现有的先进的质量管理方法和理念，如六西格玛、SPC、Minitab、零缺陷等都是泊来品。国外的质量管理科学研究，则比我们领先至少半个世纪。杨钢说：“中国目前质量管理水平相当于欧美国家20世50年代的水平。”在我国，在质量领域有突出贡献的是被称为“中国管理之父”的刘源张院士。但真正实施与推广他的理念也只有近二三十年的时间。

    表现四：实现自我价值难，稳定性差

    在盈飞无限与六西格玛进行联合调查的质量人论坛上，我们看到一个很重要的字眼，就是“自我价值实现”。人人都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愿望，希望有成就感。然而作为质量经理人，实现自我价值比较难。为什么呢？

    质量人的价值难以衡量，成果难以展示。很多人认为质量人应做的是把好产品质量关。如果产品不出问题，是应该的。一旦出现问题，就认为质量人没有做好。这个职能不像销售、研发人员，可以从量上、成果上看得见、摸得着，展示成绩比较容易。质量人的业绩不容易体现。

    质量人的职能业绩经常被抹杀。销售人员如果取得良好的业绩，会得到鲜花和奖金；研发人员的成果在实际生产中得以实践；而质量人取得成果很可能与会其他部门的业绩相冲突，关键时候还要牺牲“成果”，让其他部门业绩更漂亮。一位网名叫“恶魔”的质量人说：“企业领导者很重视质量，但在发货及成本面前，难免要牺牲一点质量了，而自己只能感到无奈。”

    也许不愿意一次一次的面对“无奈”，一位从业质量工作10年的“旺旺”网友说：“质量好做也不好做，好做的是在外资公司，因为人员的整体素质较高，对于品质管理的思想已取得一致认识。但对于内地民营企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品质管理的知识、系统在这里不存在。所以说做好品质不在于别的，根本的原因是国人的素质，社会的大环境。而依目前的质量管理形势，中国的企业不知何时才能与世界接轨，路太远了。激情已泯灭，转行有必要。我不想做一个拓荒者，计划抓住机会转行、创业，现在中国的经济形式一片大好。”

    人才流动很正常，但这种“无奈”的流动，希望不要有过多。

    总的看来，质量人的境遇反映了企业对质量的重视态度。并不是所有企业的质量人境遇都不好，也有很大一部分质量人在开心地工作。一位名叫Xiaobao的质量网友说：“我来自一家美资企业，虽然从事质管工作才一年多，但是觉得真的学到很多有价值的质管理念和知识，这也得益于总公司和车间、厂长的支持和激励，让我深刻体会到：产品质量管理好，不仅是对公司和客户负责，自我价值更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我有自信将来会更好！”

    “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作为企业质量控制的关键人群——质量管理人，他们在企业中的地位、贡献和成就如何，是反映一个企业乃至一个社会整体质量意识的重要指标。

    质量管理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从企业员工到决策者，从政府监管部门到社会大众，都能提高质量意识。只有通过全社会的共同参与，才能在营造一种良好的质量氛围，质量人的地位才能得到充分的认可。应该牢记：质量人是产品质量的人力保障；质量信誉是“中国制造”的形象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