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大材小用”背后

文/图 本刊记者  惠吉华

    6月24日《京华时报》（第17版）报道，6年前，房山区长沟镇花费500多万元，在西长沟村建成了一个污水处理厂，但时至今日仍未投入使用，而一旁的河水受污染越来越严重。据该镇负责人介绍，该镇目前的污水排放量未能达到污水处理厂的设计标准。若该厂投入使用，镇里担心“大材小用”。本刊记者前往调查。

    绝非个案

    7月的一天，小雨淅淅沥沥。记者下车后，从长沟镇政府往位于西长沟村西南方向的污水处理厂边看边走。

    污水处理厂位于圣泉水河河边，河边倾倒了不少生活垃圾，河水泛黑，河中漂浮着菜叶、饮用水水瓶等物。在位于“长沟商贸城”的牌楼下面，有两三个人在钓鱼。走进牌楼西边的一条小路不远处就是污水处理厂，厂门口没有挂牌，厂内杂草丛生。

    厂内一位自称“长沟集贸市场调解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说，厂内现在有调解委和工程监理两个单位在上班。当记者问及污水处理厂时，他表示这是镇里的项目，并不知情。

    记者看到，厂内建有污水处理池，表面布满绿色水苔。污水池旁的铜制标牌上显示，此处工程为长沟镇污水处理厂一期工程，工艺名称是“间歇式活性污泥法”。该工程的竣工日期为2003年6月18日，其处理能力为5000立方米/日。

    据《京华时报》报道，长沟镇一李姓副镇长介绍说，1994年，该镇被列入北京市小城镇建设十个试点之一，该镇规划建设成为一个人口规模约5万人的商贸城镇，而污水处理厂就是规划建设中的一部分。镇政府财政自筹了500多万建设污水处理厂，在2003年6月竣工，该厂采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但在2004年，国家土地政策调整，进京人口也受到了限制，该镇的人口未能增长。污水处理厂的运行费用很高，而目前该镇的人口约为2.6万人，镇内污水还达不到处理量，该厂一直被闲置。对于圣泉水河存在污染的现实情况，这位副镇长称，根据目前国家政策，将要再次发展小城镇，只要镇内人口增加到一定数量，其污水排放量达到标准后，污水处理厂就会开始运行。但至于具体时间，他未能明确表态。

    自1949年以来，中国用水量已经增长了30多倍，各个城市及各种工业、农业都在争夺着本来就有限且分配不均的水资源。以北京为例，过去60年，先后建成了80多座大中小水库，4万多眼农用机井，加上城市自来水和大型厂矿企业建成的各类地下水提取设施，使首都供水能力达到年均40亿立方米，比1949年增加了50倍。

    学者张智新认为，一边是自掏腰包耗费巨资建设的污水处理厂长期闲置，一边是河水污染状况越来越严重，长沟镇面临的“建得起、用不起”，甚或“建不起更用不起”的困境，正是当前不少中小城镇同样面临的环保悖论。造成这一悖论的根本原因，在于乡镇财力捉襟见肘，对环保投入“有心无力”；而上级政府的财政扶持不到位，对小城镇环保投入则是“有力无心”。

    张智新进一步指出，破解这一难题，关键在于尽快制定强有力的政策甚或通过立法，确定各级政府在小城镇环保设施投入上的责任主体地位及其比例分担原则，确保财力特别是新增财力向小城镇及农村环保建设倾斜，同时加强对小城镇企业和居民的排污费征收，让全国所有小城镇的环保设施始终“建得起、用得上”。

    长沟镇是全国小城镇试点镇和北京市重点小城镇。北京市农村工作委员会2005年2月将长沟镇命名为“京郊小城镇建设先进单位”。北京市“十五”发展规划要求，位于水源保护区的12个中心镇的污水处理设施要力争在2004年前建成；到2005年，郊区33个中心镇的生活污水要基本实现达标排放。

    事实上，不少污水处理厂“形如虚设”的情况，之前就已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2008年9月，环保部、国家统计局、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在公布《2008年上半年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主要污染物排放量指标公报》中就指出，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江苏省、浙江省、安徽省、江西省、湖北省、湖南省、四川省、云南省等多家污水处理厂主体工程及配套管网建设滞后，或长期处于低负荷运行，或无故不正常运行出水超标，或污泥未有效处理处置。

    农村污水处理困境亟待破解

    对于全国其他村镇而言，污水应该如何治理则更是一个急需破解的难题。

    资料显示，中国是一个水资源缺乏的国家，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人均占有量的25%，被列为12个贫水国家之一。水污染防治在中国环保产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中国地大物博，星罗棋布的农村由于资金缺乏，卫生条件与城市相比又差了一截。除了排泄物、生活污水直接排放，水道与污水处理设施远远谈不上。然而，水污染具有流动性，未经处理的污水或有可能造成全面的环境污染。另一方面，农村环境保护长期被忽视，农村生活用水污染更加严重。

    今年6月22日，国家环境保护部在第30号《关于公布全国城镇污水处理设施和燃煤电厂脱硫设施的公告》中称，全国投运的城镇污水处理设施总设计处理能力9092万吨/日，但实际平均日处理水量为6693万吨/日。

    据《财经》报道，这份清单显示，整个负荷率只有73.6%。全国各城镇已投入运行的污水处理设施，除了有少部分污水处理厂的平均日处理水量符合或超过设计处理能力，相当大的一部分城镇污水处理厂，由于种种原因，其平均日处理水量远远未达到其设计目标。

    19世纪后期美国城市水污染处理教训值得借鉴。供水、排水设施互为因果：保持环境清洁需要大量的水，供水设施的建设使得城市用水量大增，污水肆意流淌，促使城市加快集中排放的设施建设；而污水的集中排放加剧了城市河流等水体环境的污染，使得城市特别是下游城镇的饮用水源受到污染，导致疾病的流行和城市死亡率的提升；城市不得不依靠供水净化设备来提高饮用水的卫生，而对供水净化设备的依赖又导致城市污水净化处理设施的严重落后，污水未经计划处理就排入水体，最终导致城市水体环境的整体恶化。从美国的水污染治理经验上，可以察觉到，不是政府提出新的污染治理政策，水污染问题就可以立即得到改善。其中涉及到城市基础建设、公众环境意识的形成、医学发展、非政府组织投入等诸多因素，因此水污染治理实际上是一项长期且需大量投入的综合性活动。

    2007年世界银行《中国城市水业》报告表明，中国沿海地区和主要湖泊的水质似乎仍在下降，部分因过氧化物质的排放，造成了赤潮和过氧化。水质不仅受城市生活污染的影响，还受其他活动如18000个城镇的排水、被污染的农业径流、禽畜粪便和工业源向城市周边排放的污染物等的影响。中国的水污染问题严重的状况未来仍将持续。

    分析人士指出，水污染治理重点在于确定主要污染源，并将治理工作放在维持现有设备正常且良好运转上，再谋求新建、增建新污水处理设施。与此同时，逐步做好排水、污水集中管线的建设，使污水处理设施的能力发挥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