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到南山尝荔枝去

   娇滴滴的果肉，呈现淡淡的乳白色。它的甜，匪夷所思；它的香，勾魂摄魄。把晶莹的果肉托在手心，好像托着一份晶亮如琉璃的爱情，满心迷醉。牙齿轻咬，入口即化，吐了核，汁水在唇齿间流转蔓延，囫囵吞下，此等美味在口，夫复何求？

    ◎ 程晓博

   中国是荔枝的原产地，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就开始拥有栽培荔枝的经验。现如今，荔枝家族的疆域，遍布广东、广西、福建、海南、台湾等大片亚热带区域。在南方有些地方，荔枝还被称为“水果之王”。这些地区气候温热湿润，土壤多属冲击土和沙黄土，最宜荔枝生长。尤其是广东地区，栽培面积占全国的70%。全球300多个荔枝品种，仅广东省就占了170多种。深圳是广东重要的生产基地，深圳的南山荔枝已经于2007年顺利通过国家质检总局的审核。南山原产的糯米糍、桂味、妃子笑等3个品种受到地理标志产品保护。

   “中国最好的荔枝在深圳，深圳最好的荔枝在南山！不畅啖荔枝，你此行堪称虚度。”刚到深圳，就受到朋友的“威逼利诱”。

   由于工作原因，要在深圳待上一段时间。美食至上的我老早就听闻南山荔枝的鼎鼎大名，双脚刚踏上深圳的土地，就赶忙四处打听荔枝成熟的季节。“你赶上好时候了。”朋友如是说。我不禁心潮澎湃起来。

   在北方，荔枝是稀客中的贵客。像我这样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十有八九都只见过超市冰柜里冷藏的荔枝，或是荔枝制作的罐头、冷饮，哪里有福分见证它尚挂枝头的新鲜模样？且不谈口感如何，一想起它是在无微不至的呵护之下从千里之外送到眼前的，就凭空多了几分好感，觉得要对得住这份穿越时空的珍贵才是。尝荔枝的次数不多，而每一次味蕾上都生出奢侈而甜蜜的幸福。

   小时候读杜牧，看到“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闭起眼睛，仿佛就看到千里走单骑的宫廷使者风驰电掣般在华夏大地上日夜兼程，鞭子在风中呼啸——马背上驮着的不是战书，不是捷报，而是一囊寓意深情的荔枝。《新唐书》记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千里，味不变，正至京师。据考证，当年杨贵妃所偏爱的荔枝就产于今广东一带，是作为南海贡品进献宫中的。其实当时四川等地也产荔枝，但因水土原因，口感稍劣。口味挑剔的美人和爱意深沉的唐玄宗自然是要最好的。杜牧的诗，对于童年的我而言，没有多少阶级爱恨的情绪，倒是让这荔枝成为我心中人间珍品的代名词。那时我就常常寻思，究竟是何等的美味，才配得上如此这般的宠爱？

    正在神游之际，朋友慷慨地发出一声：“走，到南山尝荔枝去！”

   第二天一大早，车子奔驰在前往西丽果场的路上。远远地，就望见远处山坡上密密匝匝的全是荔枝树。团团簇簇的荔枝仿若镶嵌在墨绿色的绸缎之上，华丽丰盈，呼之欲出。记得初中时有一篇课文名为《荔枝蜜》，其中有部分描写荔枝树林的文字，现如今，这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展现在我面前，唯有无法自已地感慨、惊叹，脑海里搜罗不出任何词汇来表达内心的激动。朋友告诉我，南山荔枝历史十分悠久，主要有黑叶、妃子笑、糯米糍、桂味、淮枝等中晚熟品种，后来又由西丽果场引种了三月红、状元红等早熟品种。

   深圳有过荔枝节的习俗，每逢蝉鸣荔香时节，都要邀请海内外亲朋好友光临荔园尝鲜，即摘即啖。既品尝了鲜荔的独特美味，饱览了旖旎的荔乡风光，又借此沟通感情，增进友谊，互通信息，取得共识。

   6月中旬，正值西里果园举办的“品荔节”高峰期，荔枝世界观光园就成了饕餮圣地。近4万株的荔枝树铺满4300亩的西丽果场，置身其中，仿佛迷路误入一座荔枝岛。40元的门票，随便摘，管饱管够。

   朋友笑嘻嘻地充当果农：荔枝的挑选，是很有讲究的。荔枝品种繁多，其中最为著名的，即有荔枝三杰之称的“罗岗桂味”、“笔村糯米糍”及“增城挂绿”，是名副其实的上品。

   新鲜采摘的荔枝，果皮凹凸不平，凑近了闻一闻，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甜香味经过鼻子流入身体里，全身都轻盈了起来。娇滴滴的果肉，呈现淡淡的乳白色。把晶莹的果肉托在手心，好像托着一份晶亮如琉璃的爱情，满心迷醉。牙齿轻咬，入口即化，吐了核，汁水在唇齿间流转蔓延，囫囵吞下，它的甜，匪夷所思；它的香，勾魂摄魄，此等美味在口，夫复何求？

   桂味，顾名思义，有桂花香味，肉质爽滑而清甜，果皮浅红，皮上的裂片峰尖刺手，皮薄而脆。如果遇到果皮上有墨绿的色斑，千万不要以为是尚未成熟，那叫“鸭头绿”，是特佳的品种。糯米糍，肉厚多汁，浓甜如蜜，果皮鲜红，更重要的是核小，甚至有退化成无核的，那种入口即化的滋味，实在妙不可言。挂绿，因外壳四分微绿六分红，且每个都有一圈绿线而得名。《广东新语》记载，挂绿“爽脆如梨，浆液不见，去壳怀之，三日不变”。其中增城挂绿历来都是皇帝的贡品。乾隆年间，增城人因为不堪每年纳贡之扰，不惜把百棵挂绿砍掉，仅存的一棵母树现仍存于增城荔枝镇挂绿园内，至今仍有结果，曾在拍卖会中创下“最贵水果”的世界纪录，其矜贵可见一斑。

   旁边一个也来游玩的小伙子，脚边的塑料袋里盛满了荔枝壳，他笑嘻嘻地对我们说：“我特别爱吃荔枝，每年都要来一次。去年我大概吃了7斤多,进了医院都有两次。”我和朋友顿时哑然失笑。

   胃口大肚皮小，随后我们又见识到了难得一见的荔枝宴：荔枝龙虾冰鲜爽脆，荔枝巧克力内藏乾坤，荔枝蛋挞造型独特，还有荔枝鲍鱼、荔枝特饮、荔枝曲奇、荔枝炒鸡丁、荔枝鱿鱼卷、大米荔枝粥、荔枝肉球……在荔枝王国里大饱口福之后，我也开始担心会不会像刚才的那个小伙子那样，惨遭“医院一日游”的厄运。

   荔枝火气很大，岭南人说，一啖荔枝三把火，别以为是夸大其辞，对于阴虚肝热者来说，真是立竿见影，后患无穷。幸运的是，在南方，四处可以看到凉茶铺子。出来后，我们匆匆找到一家凉茶店，速饮凉茶一碗，安抚一下自己贪吃后的懊悔情绪。

   凉茶毕，我趁朋友不注意之际，溜进旁边一家中药店，面色微红地问老板：“您这里有卖消化丸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