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魂的车首先得有质量

□ 胡立彪

“我们想要制造一辆人们喜爱的车，能打动人心，让人有感觉、有共鸣。而很多车没有灵魂，也没有内在。”这是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不久前在接受美国某汽车杂志采访时说的一番话。马斯克评价竞争对手造的车“没有灵魂”的话音未落，便有了回应：据CNBC（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报道，特斯拉多名现任和前任员工爆料称，为了实现Model 3的生产目标，他们被迫走各种捷径，包括用电工胶带快速修复零部件，以及跳过此前要求的车辆测试程序。

有图有真相的爆料，比马斯克只在嘴头上讲别人不是更有说服力。面对爆料，特斯拉官方的回应显得底气不足：“员工描述的许多捷径，如在装配过程中使用电工胶带等，都是未经批准的程序”“在弗雷蒙特工厂的一次检验良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表明特斯拉生产的汽车质量很高，报废或返工的情况正在大大下降”。

“未经批准”的事不代表没有人事实上在这么干，而“报废或返工的情况大大下降”恰恰自认了此前报废或返工的情况大量存在。根据CNBC的报道，特斯拉被发现返工情况严重的事不是一回两回。如在2018年6月底，特斯拉通过搭建“大棚工厂”助力终于达到周产5000辆的产能目标。但这5000辆Model 3的首次检测合格率（FPY）只有14%。这意味着，大约有4300辆车在交付用户前需要重新返工维修。这个数据恰好可以佐证前文员工爆料生产过程中“跳过车辆测试程序”的说法。

即使“走捷径”的爆料不能坐实，但特斯拉为了完成出货量而赶工这事却无可辩驳。要知道，特斯拉自从造车以来，这么些年还从未曾如期完成过订单，一直面临产能不足的压力。现在增加了一些工厂，按说产能应该能够跟得上了，但实际上它还是做不到如期交付。2019年第二季度，特斯拉接到95200辆的订单，而产量却只有87048辆。进入第三季度后，特斯拉的订单积压量还会增加。按照特斯拉的计划，今年的目标产能要达到36~40万辆，而依前两个季度的产量看，特斯拉下半年的产量必须增长25%以上才行。这就会让特斯拉陷入一种纠结：如果产量达不到预期，资本市场就不买账，特斯拉的股价必会下跌，这在以前早就被多次印证过了；若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又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产能不足问题，特斯拉只有选择“走捷径”这一招了。

当然，“走捷径”应该不会是生产和测试过程相关主管的授意，也不会是马斯克的造车理念，但马斯克好高远的想法及其高压管理方式，却要为当下的不利后果负一定责任。早在2014年，美国著名投资人（巴菲特的黄金搭档）查理·芒格就曾对当时的马斯克如是评价：“马斯克是一个天才，但令我担忧的是，他很有可能在自己智商只有190的情况下，干出需要250智商水平的事。这将给他带来不小的风险。”这种明褒暗贬的说法，透露出芒格对马斯克及其领导下的特斯拉的不信任。饼画得太大，完成起来自然就很费劲，这也就给下属们制造了莫大压力。数据显示，2019年以来，特斯拉的离职率依然处于高位，高管离职人数已经达到近百位，其中不乏全球销售与服务总裁、高级工程师副总裁等高管。

离职的那些人显然带不走压力，而压力是会传导的，它会从这些人的肩头滑落到更下层的员工身上，并最终逼迫其中的一些人寻找非正常途径释放压力。这种被称为“捷径”的路显然是危险的。为了赶工于去年4月在弗雷蒙特建起那个露天的“大棚工厂”时，就有人提出质疑，增加一条不够成熟而仓促上马的装配线，即使作为暂缓之计，也是一种危险的举措。但马斯克不予理会，坚决让这个车间投入使用，且一用就是一年多，直到现在还在为特斯拉贡献产能。不言而喻，这个“大棚工厂”充满压力，而为了节省时间，工人们在检查生产线时，难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过。据媒体报道，特斯拉2018年因担心拖慢生产进度，停止了车辆的涉水相关测试。

中国有句俗谚叫“萝卜快了不洗泥”，这话让马斯克活学活用了。对于从“不洗泥”车间快速生产出来的Model 3，特斯拉员工用这样的话调侃：ship-it-now，fix-it-later（先行买下，以后再修）。这样的特斯拉，就算有灵魂，也是残缺的灵魂。其实，对于一件产品而言，真正具有“灵魂”属性的只有两个字：质量。

印第安人至今还保留着一种习俗：大凡有事外出，走一段距离总要停下来，回头喊一喊自己的名字，以防灵魂跟不上脚步。马斯克及其领导下的特斯拉，依目前的情况看，是该停一下，等等自己的灵魂了。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