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骗补必须对症施治

□ 胡立彪

最近关于新能源汽车没有什么比骗补这事更受人关注了。经过数月调查取证，财政部日前公布了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补助资金专项检查的相关情况，曝光了5个典型案例，并明示对违规企业的惩处措施。

这一举措被舆论认为是打击新能源汽车骗补的首次亮剑。从打击力度看，也印证了今年初相关部委“零容忍”（如全国政协副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在今年两会期间曾对媒体表示，“对待骗补害虫，我们要像啄木鸟那样定点清除，快查狠查”）的强硬表态。

虽然业内都为这次亮剑点赞，认为这次整肃将净化新能源汽车市场，促使行业向更规范健康的方向发展，但仍有许多人担心，发现害虫定点清除不难，难的是如何从根本上保证新能源汽车行业这棵树不生病、不生虫。如果病虫害的病灶不除，这拨儿害虫没了，一旦条件合适，还会再生下一拨儿。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上，之所以出现如此严重的骗补现象，根源就在新能源汽车发展导向和政策机制上存在问题。一个首当其冲的问题，是补贴额度过高而补贴门槛过低。这次因编造虚假材料被曝光受处罚的苏州吉姆西客车制造有限公司，共违规申报销售新能源汽车1131辆，涉及中央财政补助资金26156万元。折算下来，一辆车就骗补23万多元。若加上地方财政与中央看齐（一般是1:1的标准）的补贴，车企造车质量再差一点，基本就不用自己花钱了。

而“造车质量差”不仅是事实，而且普遍存在。有媒体调查发现，在骗补重灾区的商用车特别是大中型客车领域，骗补最猖獗的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客车生产企业（吉姆西就属于这样的企业）。它们的车子不仅产量低，而且质量差，却因为手里握有一张汽车“准生证”，在研发、生产、销售以及使用环节，全程作假，以小的规模成本牟暴利发大财。

正因为补贴高门槛低，投机方便，让那些别有用心的车企看到并抓住了骗补的机会。有业内人士表示，在新能源汽车领域，骗补之心几乎人皆有之，“这事就跟生活中男人藏私房钱一样，说没藏也没人信”，只是在形式上有高明和不高明的区别。

比起因政策上存在漏洞给人“想骗”的冲动，在政策实施过程中出现问题而让一些人能“骗成”，后者的危害更大。新能源车制造企业如此明目张胆骗补，涉及金额如此之大，让人吃惊。同样让人吃惊的是，这么多钱竟然能够轻易地发到企业手里。人们有理由怀疑，补贴发放审核部门的一些人员是否与那些骗补车企存在利益关联性，有些车辆未完工，却可办理机动车行驶证，背后是否存在腐败，值得深究。即使没有利益输送，补贴发放部门轻易将补贴发给车企，对骗补行为毫无察觉，也应追究其失职渎职的责任。然而，从已经公布的检查处理情况看，在追责清单里并未有相关责任部门的名字。

不过，一些分析人士认为，出现大面积骗补事件，最主要的问题是补贴政策的方向有偏颇。从经济学规律看，“补人头”（补消费者）的效率要远高于“补砖头”（车企）。因为“补人头”是让市场发挥作用，让消费者用自己手中的钞票，去选择谁才是“好砖头”。可很现实的问题却在于，就二者的工作量以及繁杂程度来说，“补砖头”容易而“补人头”太繁琐。在政府部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做取舍，自然会选择简单的方式。而事实也正是这样。从相关人士透露的信息看，虽然将来的补贴政策有所修补，但补贴的方向却依然没变。

通过分析人们不能发现，我国新能源汽车领域的骗补现象看似荒唐实则正常。它的发病机理并不复杂，也不难找到对症之药，关键就看有关部门是不是下决心去治了。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