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饼长久

    也许是受到月亮阴晴不定的影响，月饼的“身世”也有些曲折离奇。

   比较温和的传说是，某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唐玄宗和杨贵妃赏月吃胡饼（传说是一种以胡桃仁为馅的圆形饼）时，唐玄宗嫌“胡饼”名字不好听，杨贵妃仰望皎洁的明月，心潮澎湃，“月饼”二字脱口而出，从此便在民间流传开来。

   月饼由来的另一版本则多了几分杀气：元末朱元璋发动起义时，为了传递消息，军师刘伯温命令把藏有“八月十五夜起义”的字条藏入饼中，借此通知各地义军八月十五日晚上揭竿起义，结果大获全胜，月饼也因此成为明朝的天字号功臣，从此花好月圆饼长久。

   虽然传说难免沾染一些宫廷色彩，但据史料记载，月饼最初只是一种稀松平常的市井小点，南宋年间被列为临安“市食点心”类，“四时皆有，任便索唤”，与中秋并无联系。有意思的是，当时的月饼，并非今日常见的烘烤工艺制法，南宋《武林旧事》中，月饼赫然列在“蒸作从食”之列。

   蒸出来的月饼到底味道如何，始终难以想像。记载和现代月饼口味比较接近的，是清代袁枚在《随园食单》中提及的酥皮月饼。其中，有一种山东刘方伯月饼，“用山东飞面作酥为皮，中用松仁、核桃仁、瓜子仁为细末，微加冰糖加猪油作馅。食之不觉甚甜，而香松柔腻，迥异寻常。”观其成分，貌似五仁月饼。

   还有一种花边月饼，味道不在刘方伯月饼之下，“用飞面拌生猪油团，百搦才用枣肉嵌入为馅，裁如碗大，以手搦其四边菱花样。用火盆两个，上下覆而炙之。枣不去皮，取其鲜也。油不先熬，取其生也。含之上口而化，甘而不腻，松而不滞，其功夫全在搦中，愈多愈妙。”显然，这个是枣泥馅的。

   尽管描述极具诱惑力，但类似馅料的月饼，在今天看来过于稀松平常，我总疑心袁枚嗜甜，影响了客观判断。香松柔腻也许，甘而不腻未必。

   也许是为了带来团圆的甜蜜感，不同品牌、价位的各色月饼，都保持无一例外的甜。举家分食或许有滋有味，独享一块只觉得腻不可耐，京城市场比较常见的京式、广式月饼，都有此感。苏式、滇式月饼加了适量的火腿、鲜肉之类，甜咸适度，鲜美可口，获得美食家好评较多。至于哈根达斯、德芙之类月饼新秀，其实在搭乘中秋的顺风车，变相推销冰淇淋、巧克力而已。我比较偏爱一种冰皮月饼，冰糖芝麻馅料，薄脆酥软，可惜包装过于粗糙，有小作坊食品之嫌，后来在某品牌什锦月饼中居然觅得其踪影，精致许多，可口依旧。

   时至今日，月饼的意义，不再限于花好月圆之夜全家人围坐分享，而是礼尚往来的馈赠品。每逢中秋，大家都提着月饼送来送去，乐此不疲，以至于中秋节已过去很久，家里的月饼仍然泛滥成灾。于是，早点、零食、下午茶甚至宵夜都有了月饼的身影，吃到最后，全家老少都濒临崩溃。那么，缓一缓再吃？眼看保质期又近，十分无奈。

   每到此时，就会想起麦兜吃火鸡的故事。麦兜说：“其实火鸡的味道，在未吃与吃第一口之间已经是最高峰，之后还继续吃，不过是因为已经开始了便接着吃下去罢了……”无奈的是，一只圣诞火鸡，麦兜母子足足吃了半年。好在月饼属于节令食品，没有太长的保质期，不用日以继夜地吃。但年年岁岁饼相似，早已吃得腻了，再加之多油多糖，与现代人的健康养生之道背道而驰，难怪美食作家殳俏会不客气地将其比作食物界的“大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