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股”华阳科技空壳计

   8月26日，华阳科技收到山东证监局调查通知书，已因涉嫌违反相关证券法律法规被山东证监局立案调查。

   随后，股价无厘头暴涨、公司资产被掏空、重组股权纠纷、关联交易频繁等一系列质疑，让华阳科技成为备受关注的“妖股”。

   一个多月后，监管部门调查仍在进行、股权纠纷尚在诉讼，上市8年逐渐变成空壳的华阳科技，前途难见光明。

    本报记者 孙勇杰 实习生 赵丽薇

   “我们还想收购华阳，按照商定的价格进行收购，现在政府不同意，双方正在谈。”曼哈顿集团副总、驻华阳科技代表林育杰说，至于政府掏空华阳科技的质疑，不好发表看法。

   “华阳科技的调查仍在进行中，调查差不多接近尾声。”10月12日，山东省证监局方面表示，调查进展尚不能对外公布。

   与此同时，负面新闻频出的“妖股”华阳科技以及控股股东华阳集团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空城”。

    空壳质疑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集团总部好多部门电话都没人接。”10月11日，华阳集团下属农药六厂的员工说。

   近来，处于风口浪尖的华阳科技董秘办、证券部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更令人不解的是，根据其下属药厂员工提供的电话，包括集团总机、办公室、市场部、财务处等部门电话都曾长时间没有人接听甚至有个别空号。

   漫长的股权纠纷最终对簿公堂、证监部门立案调查上市公司违法违规操作，让华阳集团总部唱起了空城计。

    比起骤然变成“空城”的华阳集团总部，华阳科技变成一个空壳的步伐更加的“有条不紊”。

   据华阳科技财报，2008年开始，由于其主业化工产品价格全面下跌，出现成本倒挂、毛利率为负等情况，当年净利润为-7343.7万元，比2007年下降748.73%，当年年末负债达到6.3亿。

   1966年始建，在国内农药化工企业中曾经举足轻重的华阳集团，在上市5年后却出现了严重危机，逐步成为一个只有重组价值的空壳。

   2009年，公司从表面上看实现净利润436.4万元，但扣除4985万元的非经常性损益后，净利润为-4549万元，在非经常性损益项目中，政府补助高达5572.5万元。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地方国有企业控股的华阳科技之所以获得政府高额补贴，正是为了保证盈利，维持盈利可以保证银行不压缩企业的授信额度，从而保证公司运转的资金。

   在政府强力支持下，2009年固定资产长期负债比率与2008年持平，苟延残喘地保证了曾为其提供巨额贷款的债权人、当地银行的利益。

   同时，宁阳县政府开始筹划重组事宜，以求解决巨额银行债务可能导致的影响区域未来信贷投放的问题。

   据华阳科技一季度财报，华阳科技继续亏损，净利润为-466.4万元，固定资产长期负债比率为110.57。与长期债务以及重组的人员安置等费用抵消，华阳科技能拿出手的优质资产所剩无几，仅剩一个上市公司的空壳。

   重组计划跑出一年多来，股东不断地减持以及关联交易，被认为是华阳集团以及宁阳县政府掏空上市公司资金。

    华阳集团以及宁阳县国有资产管理局对于相关问题的沉默，让相关质疑甚嚣尘上。

    县政府提款机？

   “那不好说，我们已经扣押了股票诉讼保全。”林育杰表示，针对华阳科技被宁阳县政府掏空的质疑，目前曼哈顿还不好发表看法。

    然而，去年6月开始，华阳集团的一系列减持，难逃大股东套现的嫌疑。

   2009年8月17日，华阳科技半年报发布前夕，宁阳县对华阳科技上半年环保建设进行补贴资金1500万元，并特别在公告中表示，“由于此补贴是2009年上半年环保建设补贴款，应计入2009 年半年报报表，对半年报损益有一定影响。”

   12月28日，宁阳县又拨给华阳科技两项大额补贴，一项是作为去年下半年公司的环保建设补贴1500万元，另一项是作为公司去年电价补助2266万元。

   对于已经启动重组计划的华阳科技，宁阳县政府的“特殊照顾”显然令人生疑，而补贴利好同时，宁阳县国资管理控制的大股东华阳集团，不断减持股票，饱受舆论质疑。

   据公开资料，自2009年6月10日到今年1月，华阳集团已减持华阳科技股份4.99%。短短半年时间，华阳集团减持股份就达到758.3万股，以这一时期华阳科技均价8.5元计算，华阳集团回收资金超过6000万元。

   宁阳县县委常委、副县长朱立辉事后证实，这6000多万资金以极为款方式重新注入华阳科技，然而情况却并未进行公告。

   作为证监部门立案调查的重要原因之一，华阳科技母公司华阳集团及实际控制者宁阳县国资局在资本流动和运作上的默契意欲何为，截至目前仍没有官方说法。

   据华阳科技上半年财报，目前华阳集团以及其实际控制者宁阳县国资管理局持有33.33%的股票，共计50,690,512股，其中质押12,400,000股，其余38,290,512股也被冻结，不能进行交易。除却减持股份外，华阳集团内部与上市公司华阳科技的关联交易，也被认为是实际控制着从中提取现金的途径。

   2008年12月9日，华阳科技就斥资4207.45万元收购华阳集团部分国有土地使用权，今年5月28日，华阳科技再次以2922.99万元收购华阳集团废水深度治理回用项目资产。

   同时，华阳科技还“服务”于大股东华阳集团旗下的多家控股公司，截至2009年底，华阳集团7家子公司共占用华阳科技经营性资金327万元，大股东占资问题严重。

   宁阳县政府、华阳集团短期内资本运作频繁，显然与去年重组计划抛出以后，宁阳县国资管理局与重组意向企业曼哈顿集团的股权纠纷有关。

   宁阳县国资管理局的回避以及曼哈顿集团的沉默，让股权纠纷的核心问题也是后来各方运作的动机和利益出发点，成为一个至为关键的谜团。

    股权纠纷谜团

   “3.31肯定是有说法的，怎么算出的3.31，是我们双方在谈判价格的时候谈的。”林育杰说，这个当时获得双方认可，却到现在都没有履行的协议，因为还在官司中，仍不能细说。

   2008年12月8日，严重亏损、资金周转出现严重问题的华阳集团，公开征集受让方，以商厦、地产为主导、谋求借壳上市的曼哈顿集团有意参与受让。

   2009年5月6日，华阳集团公告，最终应征而来的只有两家企业：曼哈顿和滨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因改做IPO，滨化集团随后退出，曼哈顿成为唯一买家。

   6天后，唯一买家曼哈顿顺利摘牌。然而，3.31元一股的价格以及后来合作内容的变更，让宁阳县国资管理局跟曼哈顿集团之间，产生了巨大分歧。

   “它之所以算得那么低，是有道理的，不可能没有道理。因为这些是双方意向性的东西，没有公告是因为它们不是正式协议。”林育杰说，在当时来看，3.31元的定价是公平的。

   2009年6月7日，江廷科与宁阳县国资局、华阳集团在泰安桃源宾馆签署了托管协议。曼哈顿将以3.31元/股收购华阳集团持有的华阳科技25.1%股权，并采用承债方式收购已经资不抵债的华阳集团。协议同时明确了曼哈顿集团拥有对华阳集团的经营权，但不具有所有权。

   此消息一出，便引起舆论广泛关注，曼哈顿集团原意借壳上市，收购资不抵债的华阳集团意图颇受猜测。此后媒体推测，曼哈顿看似支付给华阳集团的股权转让款，其实都将留在曼哈顿自己的手里，那曼哈顿将无需支付任何成本，空手套白狼，获取华阳科技做壳。

   对此，林育杰数次表示否认，声称将会承担集团债务、接管员工安置等问题，肯定不会是无偿收购。

   但是，宁阳县政府显然是对收购价格以及部分条款存在异议，所以一直没有签署正式合同，并在2009年底提出了按照二级市场发行价收购的价码。

   由于协议一直处于保密状态，而宁阳县政府、国资管理局对此问题一直没有公开说法，协议中的利益纠葛尚未可知。

   在核心利益纠葛以及协议签订过程仍是谜团的前提下，宁阳国资局、华阳集团的掏空现金以及曼哈顿要求原价转让的博弈，仍难分清孰是孰非。

    然而，无论谁成为最后的赢家，饱经折腾的华阳科技，前景都看不到太多亮色。

    变形戏法落幕

    “因为我们还想要华阳，还在和政府谈，具体怎么谈的还不能说。”林育杰说。

    然而，对于要么延续协议，要么双倍赔偿的诉讼，宁阳县政府却一直保持沉默。

   10月12日，宁阳县国资管理局以局长、副局长全部出差为由，谢绝回应如何解决华阳科技重组纠纷以及被监管部门立案调查的问题。

   作为曾位列全国农药行业前十名的企业，上市之初公司曾是全国农药行业前十，现在沦落至行业百名以外，老职工对于华阳科技上市8年取得的成绩，最多只能算是毁誉参半。

   据报道，华阳科技上市之时，已经隐性借力“明天系”。上市之初，“明天系”以每股1.8元的价格收购华阳集团持有的华阳科技股权中的50%。但由于实际控制人变更会影响上市进程，这部分股份并未过户，“明天系”仅根据协议和人事安排，实现对华阳集团及华阳科技的控制，尤其是财务控制。

    在明天系主政的5年中，明天系发挥其一贯的资本运作特长，被指至少套现过亿。

   这五年中，华阳科技却在政企不分的混乱管理以及明天系目标明确的套现资本运作下，损失了大量企业发展机遇和巨额发展资金。

   随后，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及华阳科技主业产品的价格全面下跌，资金链陷入断裂危局，不得已公开招标重组。

   然而，宁阳县国资局跟受让方曼哈顿集团签署的一个至今仍是商业机密的合作协议，又隐藏下了诸多谜团。

   最终导致目前曼哈顿跟宁阳县政府对簿公堂，而迟迟没有完成重组的华阳科技，继续成为大股东套现、掏空的运作工具，几近成为空壳，最终被监管部门立案调查。

   “我们不是针对掏空的问题起诉，所以不方便多说。”林育杰表示，曼哈顿集团想要的就是按照协议拿到这个资本运作的平台。

   同时，因为涉嫌违法违规运作，华阳集团以及其实际控制者，目前资产已经被冻结以抵押股本，运作空间业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