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广告成“按头安利”

□ 胡立彪

近日，“App未经同意跳转广告涉嫌违法”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首，网友纷纷发文，吐槽“互联网的尽头是‘摇一摇’跳转到购物平台”“条条大路通电商”。中国消费者协会等机构日前发布2023年第四季度消费维权舆情热点，点名“摇一摇”跳转广告泛滥令消费者不堪其扰，并指出企业的“引流”方式需建立在对消费者权益的尊重之上。

通过检测用户使用手机的摇晃程度和方向，当达到一定阈值时触发跳转，从而实现一些特定功能，是手机应用技术的一种创新，近年来被广泛应用于开屏广告等领域。但使用“摇一摇”跳转功能实质上属于收集、利用用户的个人信息。法律人士指出，在未充分告知、未取得用户明示同意的情况下，“摇一摇”跳转广告不仅涉嫌侵害用户个人信息合法权益，还是一种变相的强制交易行为，涉嫌侵害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

江苏省消保委曾做过一项调查，结果显示，91%的消费者表示曾遇到过“摇一摇”等类似形式的开屏广告，92%的消费者表示“厌恶”，认为此功能侵犯了自己的权益。在社交平台上，“如何关闭‘摇一摇’广告”等话题近年来不时引发网民热议。有网友表示，广告的本质是说服，要以理服人、以情动人，哪有“按着头”强行让人看的。在这种“按头安利”的“摇一摇”跳转广告里，根本看不到平台、广告主对用户最基本的尊重。

民众对“摇一摇”跳转广告的不满引起相关部门关注。2021年7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开展互联网行业专项整治行动，聚焦的重点场景包括“弹窗整屏为跳转链接”；2022年12月，出台《App用户权益保护测评规范》，细化App信息窗口触发页面或跳转至第三方应用的相关参数；2023年2月，发布《关于进一步提升移动互联网应用服务能力的通知》，明确不得利用高灵敏度“摇一摇”等易造成误触发的方式诱导用户操作。2023年5月起施行的《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中也明确规定，以弹出等形式发布互联网广告，广告主、广告发布者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

不过，从目前情况看，不少广告商和平台并没有遵照规定执行，有相当多的用户在使用手机时还不时被“按着头”看广告。之所以如此，根本原因在于背后有利益驱动。

数字时代，流量为王。“摇一摇”跳转广告是一种非常经济的引流手段。业内人士称，这类广告通常按曝光量收费，一次曝光只有0.015元至0.03元，最低1万元即可起投。相比传统的地铁、电梯广告，“摇一摇”跳转广告覆盖面更广、效率更高。而且，还能在后台利用数据为用户画像，对他们进行精准投放。对于App运营方而言，App的流量是现成的，公司仅需一个商业化团队负责算法、运营产品、完善功能即可，不需要其他成本投入。正是因为有极高的“性价比”，通过信息窗口推送广告已成为当前App主要商业模式之一。

相较于巨大的收益，“摇一摇”跳转广告的风险要低得多。《广告法》《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虽有“发布广告不得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等禁止性规定，但对违反规定行为的处罚相对较弱。“责令改正”“处5000元以上3万元以下罚款”这样的处罚对于财力雄厚的电商平台等广告主体来说，惩戒和警示作用有限。另外，对于相关监管部门而言，“摇一摇”跳转广告数量巨大、覆盖面广，行政监管难以全面覆盖；对于大多数用户来说，虽常受此类广告“按头安利”之苦，但毕竟没有造成多大经济损失，考虑到维权成本很高，往往选择“忍忍算了”。如此种种便给违规行为留下了生存空间。

由此可见，治理“摇一摇”跳转广告侵害用户权益行为，关键是要抓住一个“利”字，提高违法成本。这就要求进一步完善法律法规体系，细化条款，大幅提高处罚金额；建立打击违法违规广告行为的长效机制，整合各种监管资源，强化违法广告监测，对于多次违法、屡罚屡犯的主体，坚决严厉处罚。同时，建立投诉反馈机制，畅通消费者投诉举报渠道，开展公益诉讼，启动惩罚性赔偿机制，提高违法者的违法代价。

《中国质量报》【观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