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尹丽川成导演：做导演之后，我比从前更柔软

尹丽川在《与时尚同居》片场

   从先锋诗人到电影导演，从文艺电影到商业电影，尹丽川一直是话题人物。为此，本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尹丽川，她就诗歌、电影以及创作等问题表达了她的看法——

    诗歌是一场遭遇

    电影是一个魔术

    深圳特区报记者 尹春芳

   她曾是“下半身诗派”的代表诗人、执导过在国内外影坛颇具影响的文艺电影，如今她转型导演的商业片《与时尚同居》正在公映。她瘦瘦的，说话甜甜的，标准文艺范儿，迷人又个性十足，她的名字叫尹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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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教会我负责任

   时下热映的《与时尚同居》是尹丽川的第三部电影长片，也是她转型做商业片的首次尝试，赢得了专业人士和观众的好口碑。这部电影讲述了一帮“草台班子”在创业打拼的过程中实现梦想的故事，虽然发生在时尚圈里，却仅仅借了它的外壳，剥开来，里面包的是一个青春励志故事。

   “猪肉大葱包子”、徐若瑄身上那身花了几十块从南锣鼓巷买来的“宣武”运动装、令人啼笑皆非的“秋裤论”、调侃煤老板等等桥段让《与时尚同居》透着一种特立独行的精神气儿和腔调，很多评论用“接地气”来形容这部电影。对此，尹丽川有自己的理解，她说，“贴上‘时尚’的标签，千万不能空洞，这方面要像国外学习，比如《Prada的恶魔》不仅拍出了时尚的概念，更重要的是它讲了一个励志的故事，我就是想把人物拍得踏实一些。”

   除了好口碑，这部电影也有很多话题，演员不出来宣传、拷贝风波、发行失利等等，谈到这些，尹丽川显得从容，她笑称自己为这部电影跑遍了全中国，一个人拖着拷贝到各个城市落地宣传，虽然累，但是“来自观众的反馈是我的最大欣慰”。

   从诗人、作家到导演，尹丽川不断实现身份的转换，尹丽川说，当导演就要坚定，因为导演就是做选择的。她感恩电影，“电影教会了我负责任。尤其是现在做商业片，要考虑到演员、制片、团队，也要考虑市场和观众，可以说通过《与时尚同居》让我更懂得负责任。从前我以为自己凭了机缘做事的，但是做了导演之后，我比从前更柔软。”

   尹丽川与电影的结缘从大学时代开始，从文艺青年的阶段她便开始想当导演。为了实现梦想，尹丽川于1996年去了法国，在ESEC电影学校学习纪录片。1999年，回到北京的尹丽川开始写诗。后来当她认为诗歌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时候，她开始想到了电影和影像。

   尹丽川前两部长片《公园》和《牛郎织女》都是文艺片的范畴，其中，《牛郎织女》那年在戛纳参加了“导演双周”的竞赛。只是这两部电影都未能进入大银幕，于是她准备想拍一部能在影院看到的电影。尹丽川觉得电影对她而言不是承载哲学，甚至也不是政治和社会态度，而在于它讲了一个故事，而且是讲人的，应该有沟通性，让人明白。

   尹丽川说，她的下一部电影尚未开始计划，应该也是商业片的范畴。生活中尹丽川并不是喜欢计划的人，但有了项目之后，她会做出非常详细的计划，“我在工作上不愿意辜负别人，答应了什么时间就赶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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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歌和电影

    只是表达方式的不同

   很多人开始认识尹丽川首先是从她的诗歌开始的。1999年从法国回到北京的尹丽川认识了车前子、莫非、树才、侯马等诗人，生活的积淀也让她开始写诗。

   在成为诗人半年之后，尹丽川就和“下半身诗派”一起站在了诗歌界的风口浪尖上。2000年5月，沈浩波拉尹丽川“入伙”即将创办的诗歌民刊《下半身》。尹丽川和聚集在这本刊物周围的70后诗人沈浩波、朵渔、南人、巫昂、李红旗等，被称作“下半身诗派”。

   尹丽川觉得“下半身”曾经是概念、写作观，但它更是一种写作，是可见的作品，它更记录了一群人的写作经历，“它就是当初那几个我以为都很优秀的人——现在他们也很优秀，不过是各自优秀，这是必须的。”

   作家韩东曾评价她的诗歌非常“平民化”，有没有平民化的造作，“像她那样写诗的女诗人很少，要不就是煽情，要不就是故作姿态的平淡，要不就是风花雪月，但她的诗很贴近现实，不故弄玄虚，很个人化。”

   从安静、个人化的写诗中到影像的世界，尹丽川认为，对她而言，写诗与拍电影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差别只在于表达方式的不同。“写诗和拍电影都是表达自己的想法，真实的想法而已。但是诗歌是比较‘虚’，而电影很‘实’”。

   “写诗非常独自、安静，而且是长期的事情，只写自己喜欢的，这是诗歌带给我的感受，但是这些对我而言慢慢变得不够了，于是我想了解更多，所以就尝试拍电影，这也是一种表达。”尹丽川说。从她的电影中开始发现，诗歌和写作并没有完全分裂开。她的三部电影中有很多内容和表达有落点，对现实关注的视野和她的诗歌角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尹丽川说，她和诗歌的关系是一场遭遇，好诗是一种相遇和发现，她觉得电影对她而言更像个魔术，充满魔力，“那么大的人头在银幕中，真的像是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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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介意别人给我贴标签

   尹丽川的天资聪颖一直是个传奇。她那锋芒毕露的文采让很多人都如醉如痴，作家朱文评价尹丽川的文字“如同轻盈的坠落之花，读之则常有置身危崖的眩晕之感”。而尹丽川的朋友贾樟柯认为，“她掌握每一种艺术都不是太难，回国一时拍不了电影，顺手写写小说便成了小说家，随意写几行诗便成了诗人。”

   先锋诗人、美女作家、美女导演，她一直被贴上这些标签。尹丽川对此却很豁达，“别人一直都有贴，我是无所谓了。”她说现在完全可以把她称作一个主流的人。

   光环的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辛苦。她说做商业片挺难的，上次在深圳举行《与时尚同居》点映的时候她还落了泪。心里一直有“责任”两字的她为《与时尚同居》付出很多，但是却由于种种客观原因，一些城市影城并没有给这部电影太多的空间。尹丽川说有时感觉不仅仅是失落，更是愤怒，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拍自己喜欢的电影。

   对尹丽川而言，她的人生轨迹在从出国学电影、到回国写作、拍电影的这十年间波澜起伏，精彩飞扬。她觉得现在的心境和十年前很不同，当年确实喊着口号、要去揭示人性的丑恶，后来她觉得其实从另一方面，可以通过作品来反映人性的光明。所以她说她的电影里要有爱，要言之有物。

   无论是文字还是影像，尹丽川的作品总有一种灵性，这来源与她对生活的观察。她说，“当我还没开始创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女孩，身份是这样的。在创作之后，我是一名作者，新的身份，后来我又变成一名导演。贯穿其中的便是我一直关注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