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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 宾： 邵 宁 全国人大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林左鸣 中航工业集团董事长
刘永好 新希望集团董事长
●主持人：首先请邵宁委员解读一下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对国有企业改革和结构调整提出的建设性措施。
●邵 宁：不久前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将出现一个全面推进的新局面，国有企业改革也不例外。《决定》从我国国有企业改革的实际出发提出了一些新的非常有意义的改革措施：
一是以管资本为主加强国有资本监管。党的十六大启动了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明确了国有资产出资人的代表机构，解决了原有体制下对国有企业多头管理，责任不清的问题。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依托与行政机构改建的出资人代表机构仍然具有行政性的性质，仍然由行政人员组成。这种行政性出资人代表机构的集权必须是有明确边界的。《决定》提出以管资本为主，加强国有资产监管，改革国有资本授权经营体制，组建若干国有资本运营公司，支持有条件的国有企业改组为国有资本投资公司。这些新的提法意味着目前的国有资产监管体制可能将会有进一步的演进。《决定》提出的国有资产监管模式实际是一种三层的结构，国有资产出资人的监管职能和股东职能是分离的，由行政性出资人机构行使监管职能，由国有资本运营公司或国有资本投资公司行使股东职能。这样的职权划分它的行为边界会更加清晰，职责和性质的对应会更加合理，因而是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
二是分类改革监管。《决定》提出准确界定不同国有企业的功能，体现了从不同类型的国有企业的实际出发，分类改革监管的重要理念。这点非常重要，不分类监管很难科学化，改革也很难起步。对于公益性的国有企业，决定要求进一步破除各种形式的行政手段，自然垄断行业实行以政企分开、政资分开、特许经营、政府监管为主要内容的改革，这样的改革思路首先要尽可能地引入竞争机制，对于暂不具备放开条件的行业中的企业改革可能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1.视改革为主要任务的主要改革。2.建立符合其功能特点的考核评价体系。3.强化行业监管，监管内容应该包括价格水平、服务标准、收入分配、产业限制等等。4.企业与政府间的财务关系安排，比如政府购买服务等等。这实际上就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受到专门法律约束和监管的特殊企业。对于竞争性的国有企业《决定》提出要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方向是进一步推进股权多元化，对大型和特大型的国有企业而言，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实践方式一方面是直接与其他所有制经济合资、合作，另一方面是依托资本市场直接进行多元化改造，进行公众公司改革。改革成为整体上市的公众公司，国有企业就彻底多元化了，与社会资本的结合将没有任何的障碍。国有资产就彻底资本化了，进与退都很便捷，这为下一步的改革和结构调整创造了条件。这种改革方式也是符合国际经验的办法。
三是改革国有企业干部体制，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国有企业干部管理体制改革一直是改革中的一个难点，随着人才的市场化选拔越来越普遍，国有企业的高管的入口日趋多样化。但始终打不开市场化退出的出口，这种状态造成的弊端是多方面的。《决定》在这方面的结论是国有企业要合理增加市场化选聘的比例，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尤其是考虑到《决定》提出要形成出资人代表机构资本运营公司或投资公司，国有控股和参股企业三层的一个构架，那么我们就可以从中看出一种可能的改革操作方式。资本运营公司和投资公司等领导人员仍有行政任命以后逐步市场化，企业层面的高管应该实行职业经理人制度，市场化选任，市场化退出。
总之，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坚持了市场化改革的方向，在具体的措施上又比较现实和稳妥，是方向性与操作性的良好结合。
●主持人：下面请林董事长谈谈市场如何在配置资源上起决定性作用？在市场的运行当中，政府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林左鸣：在中国有市场诞生以来，几乎很少是纯粹地靠市场在起作用，一直是政府这个看得见的手和市场看不见的手在交替，或者并行起着作用。也许有人会问，在西方资本主义兴起的时候，为什么一开始就靠市场在起作用？因为西方资本主义那时政府、王室可以投资一些公司，利用出海的团队一起去开拓殖民地，去赢得自己的利润，所以一开始就非常放开，让商人到市场当中获得利益，不存在商人在自己本土内争夺资源和需要政府出来调停，或者出来做裁判人。
中国情况就不一样。特别是在明代禁海以后，我们都是闭关自守在自己内部进行资源的再分配。这种情况下，对一些比较缺乏的资源，如果政府不出手来进行分配的话，可能对经济发展不利。我以为在创造实物价值，实物产品为主的条件下，又是闭关的一种市场环境中，要通过政府跟市场两只手并行发挥作用，这是合情合理的，可以理解的。
到了今天，我觉得财富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财富不仅仅局限于有形的，物化的产品，而且有大量的非物化的财富诞生，尤其是服务业大量地蓬勃发展。搞制造业的也很关注制造业服务化。我们今天在卖产品的时候不像以前只是介绍自己的产品，往往会提出解决问题的综合方案，更多地是要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那么，要完全靠政府跟市场共同来分配这样的资源，这样的模式显然是已经不可行了，甚至会影响经济的顺利发展。
所以，政府应该扮演一个新的角色，应该通过看不见的心来影响市场，市场不会因为出现商争而死掉，应该把更多的资源交给市场去运行。所以，我觉得通过市场去发挥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确实是水到渠成的。当然，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不能说市场就能包打天下，有时候为了确保市场能够健康运行，政府也是该出手的时候要出手。最近有一件事引起大家的关注，网络兴起了货币比特币，中央五部委发文，对网络货币的定位做了规定，主要目的是要避免产生泡沫风险。我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出手是不行的，当然网络货币的诞生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新的思考，过去我们搞经济学最大难度是不可实验，很多经济学的理论很难在实践当中进行验证，不像搞工程，一种新的设计思想，经过数学模型，之后可以进行工程实验证明这个设计是否可行。从网络货币的诞生来看，今后网络世界也可以开发很多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产品，这些产品也可能是最后有极限的、稀缺的服务型的产品。我觉得这个很有意义，也可能为今后经济学的研究展开新的天地。
●主持人：下面请刘董事长跟大家分享一下其创业经历，为什么坚信市场的力量？
●刘永好：今天的主题讲“坚信市场的力量”，在座的可能多数是民营企业家，民营企业应该说就是市场的产物，没有民营企业，就没有中国的市场经济，没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也就没有中国的民营企业，这是互为因果的关系。
我举个具体的例子：我们国家非常重视农业问题，三农问题连续多年都作为国家的重中之重，一号文件来讲，但是解决三农问题到今天仍然还有很大的难度。原因很多，我觉得三农问题的解决不但要靠政府，也要靠市场。比如说，现在买牛奶难，因为供不应求，牛奶的缺口现在有20%以上，国家采取了很多措施，来支持、推动好的企业，同时也出台很多的政策、措施来限制那些对食品安全有妨碍的牛奶企业，这是对的。但问题是我们的养牛户赚不到钱，他们就不想养牛了，在中国养牛，要土地，要草，要水，并且还有污染问题，怎么办？我相信有国家政策的支持靠市场化的力量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当然，我们还要积极地想办法，除了国内发展，我们也要到国外投资发展。
另外，我们是中国最大的饲料生产商，一年生产销售一两千万吨饲料，全球也排在最前列，我们也生产肉、蛋、奶，除了双汇，我们是第二大的肉蛋奶提供商。现在我们发现规模越大，不见得越强，不见得越赚钱，因为在过剩的状态下，你规模大，成本就高，赚不了钱。赚钱靠什么？必须创新，必须靠市场的力量。我们从一个肉、蛋、奶和饲料的供应商，变成农业、产业链的服务商，为农民服务，组建家庭农场，为市场服务提供好的安全的价格低廉的肉蛋奶产品，为市场提供综合的服务。从供应商变成服务商的过程就是市场的力量。所以，我们的产业必须要走市场之路。
《中国质量技术监督》2013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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