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麦积山

图为麦积山石窟的三座巨型大佛塑像。 孙自法 摄

    □ 史玉成

   收拾抽屉，偶然翻出了2009年7月游览麦积山时留下的一张明信片。记得当时本打算去敦煌的，因为行程的改变去了麦积山，没想到的是，这个“无可奈何”的备选却给我带来了许多意外的惊喜。

   说到麦积山，不得不先提一下它所在的城市天水。从兰州驱车到天水要3个多小时，望着车窗外的戈壁和山岩上稀稀拉拉的绿色植被，我干脆闭目养神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同行的人轻轻推了推我：“进入天水的地界了。”我边揉着眼睛边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刺得我竟有点恍惚了：“这是西北吗？这是江南吧！”窗外山峦叠翠，绿水潺潺，让人立刻来了精神，那景色可谓集北雄南秀于一身。“我们甘肃人有个说法，金张掖，银武威，金银不换是天水。”同行的天水人得意地说。由于地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属暖温带半湿润气候区，天水因此四季分明，气候宜人，有西北“小江南”的美称。汽车驶进麦积区后，风景越发的秀丽，山峦上密布着翠柏苍松，野花繁茂。在群峰环抱中，一座形状奇特的孤峰突起，因为像麦垛，人们称其为麦积山。

   麦积山是典型的丹霞地貌，最初就有许多天然的岩洞。山峰的西南面为悬崖峭壁，石窟就开凿在峭壁上。由于石质皆为紫褐色之水成岩，因此不宜精雕细镂，大多采用泥塑和绘画。在山下，抬头仰望那通达的凌空栈道，不禁让人遥想当年丝绸之路的繁盛和商旅之人对佛国的虔诚，数千年来无数善男信女为什么要在悬崖上开凿那么多的佛龛？塑起那么多栩栩如生的佛像？

   走近麦积山，“中国四大石窟之一”的美誉立刻彰显在眼前。194个洞窟犹如蜂房，层层叠叠，里面荟萃着从十六国后秦到明清时期等十多个朝代的7000余尊大大小小精美的塑像。而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山底部依崖而凿的一组雕刻造像。中间一座佛高15米，左右两尊菩萨侍立，喜笑颜开，好像在欢迎八方来客。但因为矗立了千年，原本艳丽的色彩已经斑驳，一尊菩萨的面容也已经有些模糊了。据导游介绍，麦积山有142米，石窟多凌空凿于20至70米高的悬崖峭壁上。因此，我们要领略那千年的文化，必须攀登上那些栈道云梯。

   走在蜿蜒曲折的凌空栈道上，向下一望，不禁惊心动魄，也理解了古人对这些工程的称赞，“峭壁之间，镌石成佛，万龛千窟。碎自人力，疑是神功”。麦积山的石窟艺术，以其精美的泥塑艺术闻名中外。历史学家范文澜曾赞誉麦积山为“陈列塑像的大展览馆”。这里的雕像，大的高达16米，小的仅有十几厘米，体现了千余年来各个时代塑像的特点。从北魏的秀骨清像，到北周的珠圆玉润，再到隋唐的丰满夸张，麦积山系统地反映了中国泥塑艺术的发展和演变过程。惟妙惟肖、极富生活情趣的各代塑像竟使我这个对泥塑艺术一窍不通的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至今回想起来，最令我念念不忘的便是133号窟9号龛内的小沙弥塑像。133号窟是麦积山最为特殊的洞窟。洞中不仅有许多泥塑作品，还有18块石碑，其中好几块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小佛像，因此又被称为“万佛堂”。9号龛内的小沙弥塑像是北魏时期最具特色的代表作品之一。一个十三四岁、满脸稚气的小沙弥，正在听佛师绘声绘色地讲经。他俯首侧耳，双眼微眯，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看他的样子，既像在听深奥的佛经，又仿佛是在想自己得意的心事，于是便留下了这永恒的微笑。而整个麦积山，最壮观的要数东崖4号窟上七佛阁了。它距地70多米，是麦积山位置最高的石窟，又名“散花楼”。7间佛龛内有40多尊菩萨塑像，神态庄严可亲。佛龛外部有浮雕帐幔帷幕，上面还雕饰着火焰纹、宝珠、鳞片网络花饰及流苏等，显得十分华丽壮观。各龛间还装饰着天龙八部和金刚力士的浮雕。尤其是金刚力士那健壮的骨骼、突起的肌肉，栩栩如生，令人感觉到强悍逼人的气势。这也让人感叹古人那高超的雕塑技艺。至于又名“散花楼”，据说是凭栏倚立，将五彩缤纷的纸片撒向空中，会看到纸片徐徐飘落，而顷刻之间，这些纸片又会争先恐后地向上飞升，升至一定高度后才慢慢地向下散落四方，犹如仙女散花般。尽管这一奇观的背后流传着种种民间故事，但专家分析，这一现象主要是因为麦积山位于秦岭山脉上的特殊气流和独特气候造成的。由于潮湿多雨，现在麦积山的壁画大多剥落，防渗水和排湿成为保护工作的重要内容。据说国家有关部门开展的麦积山石窟渗水治理试验研究已取得初步成果。

   跟随着思绪，深夜入梦，小沙弥、飞天、金刚……历历在目，我仿佛又徜徉在了这绚丽无比的“东方雕塑艺术馆”里。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