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占军 文/摄
乘机抵达山打根的时候,夜色徐来,柔纱一般包裹着马来西亚这座海港城市,给人“南洋”特有的温热潮湿的浪漫。
走出比小火车站还要小的机场楼,灯火依稀间,到处是棕榈树的倩影,摇曳生姿,很诱人的。
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我想。
当地华人小高、小戴、凤仪等,开来一个车队,有皮卡、轿车、SUV,接我们去往下榻酒店。
晚餐安排在海上木屋。脚下海波轻吟,四外灯影荡漾。除了蚊叮虫咬,很有诗意。这种建在浅海水面上的房舍,是山打根的招牌建筑,沿海岸线随处可见。
我忙于喝酒、拍照,菜品都有些什么,已然记不得。第二天大家议论皮皮虾如何鲜嫩,我竟不知曾上过这道美味。看来不仅喝酒害死人,拍照也会耽误事的。
菜没吃,酒却没少喝,据说一桌干了三瓶10年芝华士,当然老戴是公认的豪客。
洋酒没啥喝头,本来是不入在座各位胃口的。但国内产的白酒,在山打根也不常见。而当地出产的一种号称“白酒”的东西,很像半两二锅头加一瓶凉白开的勾兑物,真的是“白”到姥姥家了。如此,只好芝华士的伺候。
洋酒后劲大,各位都有点儿高。最让人佩服的是某药企的副总老刘,喝到半醉不支、心率加速,第二天居然还和我们一同穿越哥曼东山地雨林,冒险下到燕窝洞中考察。
山打根的餐厅,多由华人开办,语言交流基本上没有障碍,让人倍感亲切。特别是食品,吃着很上口,颇有唐风汉韵、满汉全席的味道,且有自己的独创。比如当地华人中,有道名满天下的菜品“肉骨茶”,做法很像河南大锅菜或东北乱炖,但味道绝对独步天下。
后来才知道,山打根是马来西亚沙巴州的第二大城市,有40多万人口,其中半数以上是华人。由于华人脑子活络、做事勤快,所以很有经济地位,但参政的却不多,因此政治上吃亏不小。据说马来西亚“民分三类”,一是马来人,二是华人,三是印度人。这三个族群,占了马来西亚人口的绝大多数。
不过,近年马来的人口结构有所变化,新增人口主要是来自与它隔海相望的菲律宾。在离山打根市中心和繁华地段稍远的海滨,有大片大片的棚户区,据说住的都是菲律宾非法移民,聚岸成寨,人多势众,让大马政府也莫可奈何。有人说,非法移居马来西亚的菲律宾人,总数高达一二百万。
我曾去海滨拍摄移民棚屋,欲深入其间窥探究竟。陪伴我的当地华人小戴赶紧制止,说你不要命啦,连当地护法人员都不敢贸然进入。
小戴是我同姓本家,是我们上文提到过的凤仪的男朋友。他俩的关系,起初并不为我等所知,所以还敢和凤仪开些夹酸带醋的玩笑。我曾夸凤仪名字像她的人一样美,凤仪笑得很开心。
后来,从哥曼东燕窝洞考察回到市里,我们又在海边的餐厅狂饮。
时值暴雨过后,夜静波平,只有隔海的天边,雷声隐隐,闪电霍霍。气氛恰到好处,酒也饮到不醉可以装醉的程度。
突然凤仪说:“戴种(总),经(听)说你会写诗?挤(给)我们来一馊(首)好吗?”我不知凤仪是如何探得这一消息的,她是有心人呢。
大家自然起哄让我“献丑”,我便和着苏禄海低沉的雷声,朗诵我的旧作《你的南方》:你南国的妩媚/抚慰我/北国的苍凉/我的魂梦里/到处是/桂花的清芳/地平线/在绿色的视野中/向我走来/你的真切/恰如/远山之绵长……
好像大家在鼓掌喝彩,我却只听得凤仪说:“戴种,你知(真)的好~棒耶!”
现在回味起来,我很感谢凤仪。在远离家国的大海的另一边,在山打根这个“阿崎婆”曾经呆过的地方,我还能重温二十多年前的情韵,那感觉真的非常奇妙甚至怪诞。
不过我不再年轻,所以一夜无话。
后来小戴、凤仪单独请我去夜店喝酒,酒馆的老板也是华人,小戴的朋友。老板高大威猛,据称是退役警官,祖上是山东人。在座的还有一位小戴约来的兄弟,也是一副好身板儿,据称是特警还是特战队员什么的。我呷着虎牌黑啤说:好啊,我也是练了多年的武术散打啦。于是大家再次碰杯,笑得很男人。
第二天离开山打根之前,早晨还有点时间,凤仪自告奋勇,要开车带我去拍街景。到了约定的时间,那辆丰田皮卡来了,但下车的不是凤仪,是小戴。这让我有点儿怅然,但浑身却轻松自在了许多,照片拍得很专注。
后来见了凤仪,她喃喃地说:“戴种(总),困得洗(起)不来了,知(真)的不好意诗(思)。”
两天时间,大家在山打根和小戴、凤仪等相处特别好,纷纷邀请他们结婚的时候来北京旅行,小戴、凤仪答应了,说真的很想回祖国看看。
我也是很当真的,记住了山打根,并盼着带他们逛北京。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