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夏,几个情趣相投的同事租了一辆面的,从城市逃逸到乡村。山山水水的世界,迥然不同于花花绿绿的城市。山不是人工雕琢的假山,水不是泛着漂白粉味的自来水。有一位年龄比我长的同事曾经在那里当过“知青”,我们开玩笑说是陪他寻找当年的“小芳”来着。说说笑笑,突然被一条小小的河流所吸引。这条河叫龙舒河,是秋浦河的支流。大家一起从车子上跳下来,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躺在沙滩上,让初夏的阳光与我们的肌肤亲密接触,我们这些男男女女,似乎没有了那种羞涩的心障。那些沿岸的杜鹃燃烧似火,红的、黄的、紫的。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颜色的杜鹃。我一边采摘杜鹃,一边瞅着河套里追逐的人群。我将杜鹃献给爱花的女人,心儿早就随着河水在漂在淌。
穿越一片柳林,进入河湾。那里有六七个顽童,站在清浅的水中央。他们手持着柳条,拿着塑料袋。柳条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而落水的瞬息远远地传来清脆的声响。然后,他们弯腰俯拾,一条条红红的鱼儿落入塑料袋里。我十分讶异这种捕鱼的方式,更是被那些红如胭脂的鱼儿所深深吸引。至少在我的记忆里,这种鱼儿我是第一次见到。我走过去,问那些小朋友,这是什么鱼呀?他们犹疑地望着我这个陌生人,客气地摇摇头。我望着水面,那些晕染着胭脂红的鱼儿一个个地漂在水面上———这使我想起农村灭钉螺时,河沟里到处漂着奄奄一息的鱼儿。
从那些孩子的口中得知,这些鱼儿并非是被药得奄奄一息,而是躺在水面上晒太阳。晒太阳的鱼,顽童嘴里透出的词儿是那么的富有诗意,可事实上,这些小家伙们恰恰成了鱼儿的刽子手。
如果这些鱼儿属于稀有物种,在还没有被专家发现之前,它们的被捞被杀仍然是合乎生活逻辑的。而我的思考是,这些享受阳光的鱼儿错误地选择了地方,就像一个崇尚休闲的人,搬一个躺椅睡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但是从鱼的角度来看问题,问题恰恰出在人的身上。假如没有人类的入侵该有多好啊!尽管人类已经入侵了它们的领地,但它们依然故我地享受着阳光带给它们的温暖和快乐,抑或它们已经没有了退缩的余地。
如果从这些鱼儿的身上得到启迪的话,那就应该与一切生灵为朋,正如宋代大儒张载所言:民吾同胞,物吾也与。要学习那些鱼儿晒太阳的精神,让我们灵魂的空间变得更加宽畅,让阳光照进每一个角落。